郑棋和郑书也都暗暗放下心来。
卫生所的大夫是个赤脚医生,也是郑家村的老户,读过私塾,是郑家村最有文化的人,人送外号“郑秀才”。
当然,郑秀才不是真的秀才,他家世代行医,解放后,在县城医院学习了几个月,拿到了行医资格。
他会打针,也从县医院拿到了一些西药片。
但他最擅长的还是中医!
他习惯性的拿起郑读的手腕把脉。
接着,他又让何甜甜搬着郑读的头,仔细查看后脑是否有伤口、有流血。
经过一番检查,郑秀才不太确定。
因为大脑这个部位太复杂,不说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了,就是在充斥着各种先进医疗仪器的后世,医生们也不敢轻易对这个部位下诊断。
“倒是没有流血,也没有鼓包,先看看吧,如果小四儿能醒过来,不吐不头晕,那就没事!”
“如果到了晚上还是醒不过来,或是醒过来了,他觉得难受,那就直接送县医院!”
郑秀才非常谨慎,说话滴水不漏。
他真是都没有开药、打针,更没有收钱,直接就让何甜甜等人把郑读抬走。
王老太很不满意,“郑秀才,你好歹把我家宝儿弄醒了啊!”
这总是昏迷着,王老太心里没底。
郑秀才:……
我就是个赤脚大夫,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其实,就当下的医疗条件,摔到了头,还是后脑,就算去了县医院、省医院,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只能等!
等人醒了,看看病人的具体反应,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要不你们还是去县医院吧!”
郑秀才一摊手,表示自己是没办法了。
“去县医院就去县医院!”
王老太本就气不顺,这会儿让郑秀才这么一激,愈发闹起了脾气。
“好!我、我这就去大队部借马车!”
作为一个王者级别的妈宝男,何甜甜自然是亲妈说啥他就听啥。
郑棋暗自着急,他知道,四叔根本就是装病。
一旦去了医院,人家大夫才不管你装不装,进门先交钱,一通检查做下来,少说也要十块钱。
若是四叔继续装,闹着要住院……没个百十块钱,四叔甭想从医院走出来。
而这些,都是他亲爹买单。
出了医院,四叔就会消停吗?
错!
他不会!
他还要娶肖知青呢。
那位肖知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四叔拉着人家“殉情”,人家转头就不承认,还会放出流言,说是四叔要对她耍流氓。
这年头,耍流氓可是大罪,轻则被判刑,重则都有可能被墙壁。
四叔可是奶奶的心头肉,老太太绝不会让自家宝儿承受这些。
所以,她会继续逼着亲爹拿钱。
亲爹就是个会点儿手艺活的庄稼人,给人打家具赚的钱,也都一分不少的上交给了亲娘。
奶奶有钱,但她不会轻易往外拿。
而郑琴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摆在家里,奶奶宁肯卖孙女,也不会动自己的私房钱。
弄到最后,还是要牺牲姐姐啊。
郑棋绝对不要让姐姐嫁给那个家暴的人渣。
虽然他可以帮姐姐撑腰,还能收拾得那个混账不敢再欺负姐姐。
但,明明知道对方是个粪坑,为什么还要跳进去?
哪怕淹不死,也会沾一身的大粪呀。
只是,这些话,郑棋不能说出来。
他更不能“怀疑”四叔在装病。
一来,没有证据。
郑读太会伪装了,人家就是不睁眼,大夫都没办法。
二来,他是个晚辈,如果贸然喊出来,外人定会说闲话。
弄不好,这把火还会烧到亲爹、亲妈的身上。
郑棋不能让父母背负“不友爱手足”的罪名。
郑棋眼见亲爹已经跌跌撞撞的要往外跑,时间紧急,容不得他多想。
他咬紧牙关,接着握住郑读手的动作,死命掐住了对方的虎口。
呃,其实,如果可以,郑棋想直接掐人中。
但这个动作太明显,不说围观的村民了,就是王老太也会跳脚。
郑棋退而求其次,只能狠狠掐郑读的虎口。
这个位置,掐的瓷实了,也挺疼的。
果然——
郑读“嗷”的喊了一嗓子,整个险些跳起来。
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就连已经跑出卫生所,黑布鞋却被跑掉了,正慌忙弯下腰捡鞋的“郑渔”都被吓得一个趔趄。
啥情况?
郑读醒了?
“四叔,你没事儿吧?”
郑棋忍着笑,装着关切的模样,急声询问。
郑读刚醒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郑棋见他眼睛一时对不上焦距,心念一动,故意喊了一嗓子,“肖知青,你咋来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郑读本能的扭过头,“哪儿呢?他在哪儿?”
那急切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病弱”的模样?
“哼!”
宋春红实在忍不住了,从鼻子里发出一记冷哼。
再多的话,她还是不敢说。
但此时此景,只一个“哼”字就足以表达她的不满。
而周围的人也都明白了——
啧,郑老四又在装病啊!
为什么说“又”。
过去的十几年里,王老太总是把我家宝儿身子不好挂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