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儿子,留在她身边的只有老大和老四。
王老太还没有糊涂到家,所以她心里始终紧着一根弦。
她不能跟老大离了心!
老三当年的那句话太戳心窝子。
王老太嘴上骂了回去,心里也在犯嘀咕。
一来,她怕!
她怕自己闹到最后,儿子都跟她生分了,都不愿意管她。
二来,她委屈!
她就是觉得小儿子身体不好,还没有成家,多疼了一点儿,儿子们怎么就都容不下?
明明她的小四儿聪明又懂事,他只是身子骨不好,干不了重活。
可这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呀。
小四儿干活不如几个哥哥,可他会读书啊。
要不是时局不好,小四儿一定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
可惜——
不能考大学,小四儿已经够难过了,几个哥哥不说体恤、心疼,居然还怪她太偏心!
一个一个的,没良心,还、还短视!
小四儿只是一时不得意,将来他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她这个做亲妈的,也肯定能得了老四的济。
王老太始终有这样的信念,所以听郑读说自己会有出息,她的心被触动了。
“……真要分家?”
王老太仿佛还在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郑读知道,老太太这次是真的被他说服了。
他迎着老太太的目光,用力点头,“分!”
王老太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可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定定的看着郑读许久,她才认命般的闭了闭眼睛,“好!分家!”
“他婶子,他五婶子,不好了,出事了!”
母子俩刚刚说定,还不等再商量一些细节,就听到外面传来一记喊叫声。
大晚上的,忽然有人跑来喊什么“不好了、出事了”,王老太的心就是一阵哆嗦。
郑读反应快,稍一犹豫就猜到了一种可能。
嘴上不说,心里却暗爽:好助攻!
“妈,不、不会是知青点那边有了什么情况吧?”
郑读装着“做贼心虚”的模样,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
王老太一愣。
很显然,她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虽然儿子说得有模有样,但她心底还是存着些许幻想——肖知青可是个年轻姑娘,她就真的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只要肖知青不闹,而是默认了“殉情”的说法,他们家就不用分了!
是的,别看刚才王老太说出了“分家”的话,可她并不十分坚决。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一切都跟过去一样。
“不、不能够吧!”
王老太颤巍巍的站起来,整个人都处于慌乱的状态。
“妈,您别急,就算肖知青那边出了事,应该也只是传出风声!”
“肖知青是聪明人,她也顾及自己的名声。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应该可以私了!”
肖建英本来就是为了钱,肯定不会往死里闹。
否则,这会儿上门的就不是村里的三姑六婆,而是抓人的公安。
“对!对对!”
王老太被儿子一通劝说,好歹没有那么战栗不安。
她颠着断了两根小脚趾的半大小脚,赶忙迎了出去。
她直接把跑来“通风报信”的本家一个族亲拉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急声询问。
院子里,郑琴和郑画一大一小两个闺女帮着宋春红做饭。
郑棋在他和郑书的房间里找东西、列计划。
郑书则不知跑到哪里去疯玩儿了。
何甜甜呢,回家后就钻进了后院,捡起原主做了一半的木匠活,吭哧吭哧的干了起来。
呃,还别说,何甜甜穿越这么多的书中世界,学过许多种技能。
木匠什么的,似乎还是第一次体验。
幸好她有原主的所有记忆,在肌肉记忆的引导下,她起初还有些生疏。
但做着做着,她便有了感觉。
刨木头,凿卯榫,后院响起了熟悉的叮叮当当。
郑家,亦如过去一般“和谐”。
而这位忽然跑上门来八卦的三姑六婆,打破了这种气氛。
听到动静,宋春红下意识的就从厨房的窗户里探出脑袋。
“咦?这是东街的四大娘?”
宋春红一样就认出了来人,不是旁人,恰是他们郑家村出了名的大喇叭。
按照族里的辈分,郑渔他们要叫一声“四大娘”。
这人最喜欢东家长西家短,消息也灵通。
自家住在东街,可西街、中街的要是谁家咳嗽一声,她都能知道。
这会儿一叠声的喊着“不好了、出事了”,估计是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难道跟老四有关?
宋春红心念一动,下意识的就想出去拦住四大娘。
可恨她还是晚了一步。
腿脚不利索的王老太,竟以一个夸张的速度,把人拉去了自己屋。
还“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很明显,老太太这是不想让人知道哇。
王老太越是这样,宋春红心里越是跟百爪挠心一般的痒痒。
可让她跑去偷听,她又不肯。
一来是拉不下面子,做儿媳妇偷听婆婆说话什么的,万一被抓住,可就丢人咯。
二来,也是王老太积威太重,宋春红不敢主动挑衅。
“二丫,你去!”
宋春红自己不去,索性就指使小闺女。
嗯嗯,二丫才四岁呢,就算偷听被抓,也是小孩子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