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
西凉王在深夜时分,将他的儿子和属下召集在一起,烛火未亮,只凭着微弱的月光,适应黑暗后,也能瞧见大致模样,交谈时刻意压低着声音。
“本公决定马上离开。”
西凉王的声音透着一份沉重,众人面面相觑,这刚来就走,真是让人意外。
“本以为有太子和顾世子在,他萧启不敢拿本公怎样,可太子等人不堪,自身难保,萧启此人阴险狡诈,本公不会傻到留下来冒险。”
西凉王带来的两个儿子,二公子李尧宗和四公子李尧泽。
此时,李尧宗立刻应声,“公父说的是,只是入了虎穴,出去可不容易,儿子愿意留下来断后,保公父顺利回王都。”
西凉王毫不犹豫道:“不用你,尧泽,你留下。”
众人一怔,属下们恍然一悟,难怪来时,主上带了最受宠的二公子和最不受宠的四公子,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坐在那里噤若寒蝉的四公子李尧泽。
只见他默声片刻后,淡淡的道:“是,不过请公父善待我母亲。”
难怪凉公不喜欢他呢,总是喜欢提条件呢。
李尧宗责备他,“四弟,公父怎么可能不会善待西夫人,难道没有此条件,你就不为公父冒险了吗?”
李尧泽不理他,只直直的看着西凉王。
众人为他捏了一把汗,上次也是这样,四公子被主上罚了二十鞭子。
气氛凝重了片刻,也许迫于形势,西凉王并未发怒,而是冷哼一声,“好!”。
……
……
虽然事情的发生超出了想象,但顾钧还时刻记得父亲的吩咐,从宴会出来,他就派人去军营联系,然后亲自去了趟官牢。
却得知廖常海不见了,看着空空的牢房,他发了好一通脾气,将汉中知府等官吏一律召见来,知府含糊其词,下等一律不知,最后推到一个牢头的头上。
这种事牢头见的多了,“下官做不了主啊,都是上头说了算,就就被人敲晕睡了一觉,人就没了。”
知府立刻应声,“我等也做不了主啊,这汉中做主的是王爷啊。”
这些个小小官吏都很精明,摇着平川王的旗帜,能让人忌惮。
果然,提到平川王,顾钧的脸色像在染缸漂了一层青黑色,这些人他治不了罪,犯人找不到,兵也要不回,太子这个蠢货在不在的区别就在于坏事。
出了官府,顾钧十分气馁,在京城顺风顺水的他到了这里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他长吁一口气,吩咐手下,“给我父亲去信吧。”
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这时军营又传来消息说形势不好,他只好赶过去,也不过是僵持了一晚上。
……
……
三皇子正在与谋士商谈。
“本王从小在宫中学的就是权衡利弊,可今夜这个情形,本王权衡不出来了。”他露出一丝苦笑。
他冷眼看太子的笑话,到最后忍受别人戏谑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十分的无能。
他和太子是兄弟,是大衍姜氏皇族,平川王和西凉王是外人,在对抗他们的时候,他袖手旁观,皇族内部分崩离析,最后落得个被人欺负的下场。
“这就是姜氏的江山啊,还不如一个谋士有份量,你说可不可笑?”
谋士叹气,“功成名就从来就不是轻易拥有的,皇上也是靠着平川王和忠勇侯这样的得力帮手才走到现在,只是在后来迫于他们的势力强大,皇上又心软,而任由他们壮大了,以您的心性将来必不会这样,只是您输在军力,尚且只能忍耐。”
三皇子自嘲一笑,“你看今日姜氏皇族三人,谁最明智?”
谋士一怔,三人?是包含四公主。
他摇摇头,这个问题不好答。
三皇子看他一眼,笑道:“是我这个四妹妹啊,她跳出了皇族这个身份,不受任何牵制,只为自己,如果不考虑三皇子这个身份,如今局面我该如何做?”
谋士沉吟片刻,蓦然一悟。
他诚恳的点头道:“王爷,英明。”
……
……
厅堂正中间摆了一张椅子,姜斐就坐在上面,颇有三司会审她的感觉。
只是这三司都略显疲惫,昨夜定是没睡好吧。
太子一脸没睡醒被人扰起来的烦躁样儿,从坐在那开始他就时不时的打两个哈欠。
三皇子稳重,没有他那么浮夸,但也双眼布着血丝。
顾钧更糟,衣服未换满是灰尘褶皱,在哪里打了个滚似的,一看就是一夜未眠,神色阴霾。
还真被她猜对了,是被人摁在了地上,受挫了,摁他的还是她认识的邵安邵将军呢。
呵!个个没有好脸色呢。
姜斐看着太子笑道:“太子哥哥,看您累的,要不回去好好歇一歇吧。”
太子被她这一句话刺激醒了,要是你一开始应允,孤哪有这么多事!
再一看,姜斐坐在那斜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扶手上,一只脚踢来踢去,十分自在,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坐有坐相!你像个什么样子!”
三皇子也看过去。
确实,坐那动来动去,偶尔翻翻眼,看着他们的时候十分鄙视,神色姿态就像个泼皮猴子。
以前在宫里,怎么没发现她有这副模样。
姜斐也双手一拍扶手跳了起来,看起来比他们还要愤怒,“要不是你们把我拘在这,我会这样!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真是高看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