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晌午,平川王府所在大街却人流鼎沸,原本就想瞻仰公主容颜者更是闻者皆至。
正阳高照,晴天白云,巍峨的平川王府门前筑起了防卫,围成了个圆形场地。
场外是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只见场中站立三人,还有两名犯人被捆绑跪伏在地,凄惨无比,已简单包扎过,站在首位的小姑娘,发丝凌乱,衣衫满是污血,虽是如此惨状却未哭泣哀求,笔直而立的等着府门大开,她面容娇美,神色冷峻,目光坚定。
崇光先生从门内走出,未见平川王现身,众人并不意外,以往平川王府事务也皆由崇光先生出面的。
场中小姑娘突然抱拳行礼,举动生涩,却飒气十足,场面霎时安静下来,只听到她扬声道。
“吾,乃是大衍四公主姜斐,奉皇命前往西凉和亲,却在路途中发觉随行官员廖常海通敌叛国,被其察觉,竟暗中谋害吾,此去西凉路途遥远,吾怕其不会善罢甘休,既在平川王境内,特来请平川王主持公道。”
字字掷地有声,场面一下子就如同炸了锅一样。
接到通知赶至,被护卫开路走到前面的廖常海,差点一头栽倒,他面色青红交加,冷汗连连。
这当众指责,百姓围观,这可比三司会审还要让人心惊,一旦有错失,便是万劫不复啊。
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廖常海愤怒的跳出来,“公主,您为何构陷本官?本官事事勤勤恳恳,对您也尊敬有加,何时做过有违天理之事!”
姜斐缓慢转过身来,目光犀利的看着他,廖常海被此目光看的怔住,好似不认识了她。
这目光可不像是被胁迫啊。
姜斐冷笑道:“那么廖大人又为何要杀我?”
“微臣冤枉!”
廖常海激愤的瞪着双眼,不甘且愤怒。
姜斐冷笑两声,手指着跪地的两名人犯,质问他,“人证在此,廖大人打算如何辩解?”
廖常海看着两名人犯,心头一震,他面不改色,抱拳冲平川王府躬身道:“公主觉得微臣做的不好,可打可骂,微臣都毫无怨言,可无端指责说微臣通敌叛国,此等罪孽,微臣是万万不敢领受的,请平川王为微臣做主。”
廖常海低垂着头,往站立在人群中的随从身上一瞥,那名随从快速往人群里钻去。
姜斐笑道:“廖大人在看什么?可是那位帮你谋事的手下。”
围着这么多人,那人又能钻去哪里,被人推攘着,轻轻松松就被阿伍拎了回来。
廖常海立即怒斥,“你们抓他做什么,本官只是让他去找江大人。”
“我在这里。”
江仲远从府门一角走出来,面色冷峻,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位他的同届学子,俱是不屑的看着廖常海。
廖常海心生惶恐,面露惧色,身子一软猛地后退两步,却登时明了似的腾的上前指着姜斐、江仲远和崇光先生,急怒道:“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勾结在一起,是要造反吗!”
崇光先生摇着扇子从石阶上一步步走下来,长衫摇摆,风度翩翩。
“廖大人何必惊慌,原告供述事实,被告也可举证反驳,我等才好做判断,就由公主先供述。”
姜斐微扬着头,扫视一圈,目光沉沉,所及之人皆是微微一凛。
“本公主先说今日之事,今日我带着侍女出门闲逛,在街市上遇到卖簪花的摊子便停了下来,卖主便是这位妇人。”
姜斐伸手一指那凄惨的妇人,她面色惨白,微微一颤,她不敢看,这个小姑娘真是太可怕了,只俯首的更低了。
“这位妇人引诱本公主跟她走,去看她声称的更加精美的簪花,本公主的母妃最喜爱簪花,本公主才会上她的当。”
“而这位妇人是怎么想到会用簪花来引诱本公主呢?本公主一向低调,喜好从不露于人前,而本公主的母妃喜爱簪花却人尽皆知,因为我母妃曾经在宫宴上被我父皇赞赏恩赐了来使贡献的数朵簪花,江大人和廖大人都知此事吧?”
江仲远颔首,“确有此事。”
姜斐看着廖常海,“在汉中知道此事的当只有你二人。”
廖常海一僵,面色十分难看。
姜斐移开视线看向百姓,“这位妇人引诱成功后,有贼人突然当场偷走我的钱袋,调虎离山引走了我的侍卫,这时我带着侍女跟着这位妇人走向那未知的凶险,幸好我有防备才脱困,可……”
她目光涟漪,睫毛微颤,略一停顿,涩声道:“本公主心存大义,为了国泰民安,心甘情愿赴西凉和亲,就这么被残忍对待,本公主不甘心!”
她目光凌厉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更加的如冰如霜,“我一个弱女子就该承担所有吗?甘愿付出的我就要被欺凌吗?我是公主,自该承担责任也有义务清除危害国家百姓的奸逆之人,我做的可有错?”
“若我是男儿,必要上阵杀敌,叫那外敌俯首帖耳,叫那奸逆之徒闻风丧胆,方不失我泱泱大国之气概!”
全场鸦雀无声,都盯着那娇小姑娘,心中豪气荡然,也愧疚于心,是啊,泱泱大国,为何要送公主去和亲?
百姓们默声哀叹,士兵们默声不敢视之。
江仲远看着那单薄的身影,捏紧了拳头,心中似明悟许多,对这位公主更加的心存敬佩,因为还没有人如此伸张明言,单凭这份勇气,就比许多男儿强。
廖常海此时才醍醐灌顶,这位四公主可真是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