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随口这么一问,居然真问出一个历史名人。
从知名度来说,未来的严阁老说是本朝除了皇帝之外最出名的人也不为过,或许上了中学历史课本的戚继光能比一比。
当奸臣当到严嵩这份上,成为奸臣里的符号人物,数遍整个大明朝也是没谁了。
冯知县越想越觉得没错:“五六年前我在京师参加大比并登科时,这位严大人刚当上国子监祭酒,是四品官。
算起来到现在也该有六年了,与信中所说的蹉跎六年倒也吻合。”
自从听到严嵩名字后,心里一直在卧槽的秦德威终于也记起来了。
按照原有历史轨迹,严嵩由中级官僚向高级官僚的品阶跃升,似乎就是在南京镀金完成的。
最后在嘉靖十五年,严嵩以正二品南京礼部尚书身份进京朝觐,被嘉靖皇帝留了下来接替夏言担任礼部尚书。
所以依据历史规律,严嵩会在南京呆好几年?
秦德威心里忍不住又是几百遍卧槽,不会蝴蝶效应发作,真把严嵩弄到南京来当府尹?
这可是史上数得着的巨奸,他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心理准备啊。
“冯老爷,我突然又不想努力了。”秦德威突然兴致全无,意兴阑珊的说。
冯知县大怒:“你秦德威原来吹完了都能实现,从未做过言而无信之人!现在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刚吹完就反悔?”
秦德威叹口气,严嵩的名头在历史上太响亮了,真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面对。
指着严嵩说这是大奸,现在也没人信啊,毫无卵用。
但如果交好,那以后被划成严党怎么办?
又如果刻意疏远,被爱记仇、报复手段又狠厉的严嵩记住了也很麻烦。而且疏远也于礼不合,毕竟现在名义上大家都是夏师傅的人。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严嵩到南京来镀几年金是历史大势所趋,没准还是夏师傅刻意安排的,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也许离开南京,去外地游学是个办法?
想要抱好大腿,就要能给大腿办事,现在想严嵩还太早了,马上需要面对的是王廷相......
秦德威暂且告辞冯知县,出了县衙仪门,果然看到有武官在门外等自己。
结果转了一圈,又重新来到了会同馆。
看到秦德威进来,王廷相板起脸来正要训斥几句。
却又见秦德威抢先一步,对王廷相行礼道:“江宁县书手秦德威,奉县尊之命拜见大司马!”
听到这个名头,王廷相无语,还是晚了一步?
兵部和县衙行政层级间隔毕竟太远了,自己堂堂的南京兵部尚书若去县衙强行拉走一个书手,怕不是要成官场笑柄。
老大人忍不住苦笑道:“本官这里真就是刀山火海,让你寝食不安、逃之夭夭?”
秦德威答道:“在下身份太低,老大人这边职事又太重,非在下所能担得起。
前期在下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老大人只需另择一二良员,萧规曹随收尾即可。”
王廷相对秦德威的工作当然是非常满意的,不然也不会不愿意放人。
他又问道:“你真不想继续了?本官本想事情了结回奏时,保举你破格入南京国子监读书。”
秦德威恭敬的答复道:“多谢老大人美意,在下自取功名便好!”
王廷相不置可否的问道:“那你说奉县尊之命拜见老夫,又是何意?”
秦德威笑道:“怕与老大人产生误会,伤了和气,所以想与老大说清楚江府尹之事。“
王廷相立刻就听出意思来了:“你还是盯着江府尹不放?是不是太过于执拗?”
“老大人果然产生误会!其实今日冯县尊收到了北方来信,让冯县尊与老大人会商江府尹之事。
正好在下也要过来这边,冯县尊就委托在下先探探老大人的口风。”
别人或许不太清楚冯知县身后背景,但王廷相肯定是知道的,这北方来信估计只能是夏言所写。
王廷相直指本质道:“你们真的不放过江府尹?”
他王廷相虽然与夏言走得近,互相照顾下晚辈人物也不算难事,但王廷相并非是夏言的党羽小弟。
所以总有利益不一致的时候,他更不会事事都完全顺从夏言。他也有自己的政治考量,也有自己的利益交换。
秦德威借用了一句名言:“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尔。”
于是王大司马也迷惑了,你秦德威在会同馆时,狐假虎威仗了自己的势,不也拿江府尹没办法么?
这时候又哪来的勇气,敢说对府尹下手?难道回了小小县衙,实力反而更强了?
知道你会整人,难道还能无中生有、大变活人的整出花来?
秦德威没有详细解释的想法,戏法人人会变,说破了一文不值。“在下奉命而来,只想问明白,大司马你究竟如何看看待府尹?
您只是放弃对他的纠察,除此之外一概不管,还是说打算出手庇佑袒护?”
王廷相知道,这等于是代表夏言发问,自己的态度必须慎重。
他深思熟虑考虑了一会儿,才郑重的答复道:“本官答应过别人,不再追究江府尹。但如果又有其他人对江府尹做些什么,本官也管不了。”
“好!”秦德威叫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王廷相毕竟是个成熟的政治人物,轻易不会意气用事。
只是王廷相仍不太相信秦德威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