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沉,夕阳落于地平线之中,街市上的行人零零散散。
脱撒合瞅了一眼冻得发抖但还是强撑着的哲别,调侃道,
“哎,也不知道某人是跟谁在那置气呢。”
不就是三公主没来亲自接他嘛,整得他一副被人抛弃了哀怨模样。
“说好的联姻,她就这么对我!”
连人都不亲自来,就派了个小厮,看不起谁呢?
“说不定是人家忙呢。”
听说这位三殿下最得女皇宠爱,又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一时风头无两。
看着眼前这个气鼓鼓、活泼的小王子,脱撒合叹了口气。
或许,失去记忆于他而言也是件好事吧。
“忙?她再忙也得来接一下她的未婚夫婿吧。”
那中原讲得什么三从四德,难道这个三公主没学过?
司荼表示:抱歉没学过,在我三公主府,只有男德。
脱撒合嘴角微抽,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说,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三公主的夫婿。
一旁公主府的小厮早就等着急了,连忙劝道,
“三殿下估计是忙着处理政事,并非是故意不来接殿下的。”
眼见着天都快黑了,要是这九黎王子再不回府,估计该被问罪的就是他了。
“她真的是忙?”
哲别歪着头,狐疑地盯着他。
小厮连连点头,就差食指指天发毒誓了。
“唔,那既然是她忙得话,本殿下就不与她计较了。”
哲别颇为大度地挥了挥手,上了马车。
身后的脱撒合满头黑线,无语凝噎。
明明就是你冷得受不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夜幕倾盖了整座上京城,繁星点点,给行路的马车带来了些许光亮。
“这中原的星星没有草原上的好看。”
拉开车帘,哲别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莫名有些伤感。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个公主,他所有的伤感都化为了愤懑。
要不是她,他也不用背井离乡,跑到中原来。
马车停在公主府前,哲别一个健步就跳了下来。
他倒要去看看,这位传说中的三公主长得是何模样。
“你们殿下在哪里啊?”
哲别随手指了个侍女问道。
见他气冲冲的模样,侍女生怕冲撞了他,连忙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
她的动作,连带着四周所有的侍女们都跪了下来。
哲别哪见过这个阵仗,惊得他连连后退。
这怎么动不动就下跪,好吓人啊。
阿瞒及时出来打圆场,恭敬道,
“回哲别殿下的话,公主已睡下了,若无要紧事,还请您先行休息吧。”
“睡下了?”
哲别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好几个度。
他在城墙那等了好几个时辰,结果她、睡下了?
“近日前朝诸事繁杂,殿下忙于此,还请哲别殿下见谅。”
虽说是自家殿下不想见他,但回话嘛,还是要圆滑一点。
哲别在草原直来直去惯了,听不出她的推辞之意,还真以为司荼是累着了。
“那行吧,我明日再来找她。”
主要是为了退婚,要是她也同意,那也就省了他大闹公主府的麻烦了。
“公主府刚刚修建完毕,殿下您可自行挑选住处。”
阿瞒唤了个侍女引路,自己转身就回了璇玑阁,也就是司荼的住所。
哲别逛了一会儿,可夜色深沉,他什么也看不出来,随意指了个地方。
可方才经过一处阁楼时,那里面灯火通明。
“这么晚了,你们公主府还有贵客吗?”
哲别状似无意地说道,眸中满是试探。
小侍女摇了摇头,公主府刚建好,哪有什么来客。
“也就是说,那处阁楼是你们公主的住处喽。”
哲别伸手一指,撇着嘴。
什么要处理政事,明明就是不想见他嘛。
小侍女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在地上,抖着肩膀。
“啧,你们中原人怎么动不动就跪啊。”
跪来跪去的,他可承受不起。
摆了摆手,哲别让她先下去,他倒要看看这个三公主在搞什么名堂。
哲别飞身上檐,脱撒合只觉得身边一道微风拂过,暗觉不妙。
这货不会是要上房揭瓦吧?
果不其然,脱撒合定睛一看,房檐上那坨不就是自家的殿下?
正巧阿瞒从旁经过,端着盏冰糖燕窝,礼貌微笑道,
“这么晚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阿瞒抬头,却看到脱撒合伸展着胳膊,
“哎呀,这一路上真是累了,这就去休息了。”
生怕阿瞒看到房檐上的哲别,脱撒合又故意做出了几个夸张的动作,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阿瞒:这草原来的人,似乎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哦。
下属尚且如此,那他这个主子,不会也这样吧?
阿瞒轻拉开房门,看到司荼还在处理政务,劝道,
“殿下先休息一下用碗燕窝吧,这些都是梁国公府的小侯爷从鄞州捎来的。”
鄞州的血燕品质极高,万金难求,梁小侯爷也算有心了。
视线从那摞书卷中移开,司荼眸中泛着笑意,
“原来是他啊,应该也是最近才回来的吧。”
要说这梁钦,自小就跟原主在尚书房读书,两人见面就掐,也算是一对欢喜冤家了。
不过自打两人成年后,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反倒是感情越来越好了。
“鄞州洪灾严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