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一直在外头听墙角,听见自家主子喊自己了,连忙进去。
不过眼前这位就是昏睡了五年的公主殿下?
世人皆知,燕将军生性清冷,又在战场历练多年,生人难近。
可流风之道,将军并非无心。
只是那颗心,全部都交给了这位徽柔公主。
漫漫长夜,将军多陪伴于殿下榻前,心事皆付虫鸣与晚风。
可如今殿下醒了,该是皆大欢喜的,怎么他瞅着不像这样啊。
司荼冷着张脸,将剑重重置于地上。
都反了,自己养大的崽崽都敢跟她对着干了!
【你确定这是你养大的?】
而且,反派的年龄明明要比宿主大好嘛。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反派也不容易的,宿主就先别跟他置气了,先把黑化值降下来再说嘛】
那数值看得它血压飙升。
“请殿下回宫。”
流风挪步弯腰,伸出长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与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笑话,将军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敢得罪?
【他这是在谋反,是要被史官口诛笔伐,是要遗臭万年的】
她心疼,想要把他往正途上拉。
可看这样子,小白根本就不想要回头。
【也不一定,万一他是位明君呢】
对反派有点自信好嘛。
殿门大开,寒风涌入。
司荼轻咳几声,顿感胸口郁结,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殿下!快传御医!”
燕小白抱住司荼摇摇欲坠的身子,大步一迈,将人横抱在怀中。
都怪他。
殿下才刚醒,定是受不了这种刺激与血腥。
他还这般气她,都是他的错。
紧紧搂着怀中的人儿,燕小白心头莫名恐慌。
若是殿下真的生了他的气,他又该如何?
她会不会……,不要他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燕小白握住司荼细腰的掌心愈发收紧。
彤红的双眸,稍显凌乱的步伐,无一不在昭示着燕小白此刻的心慌。
将人抱回软塌上,燕小白动作温柔,熟练地替她掖好被角。
“御医呢?”
燕小白难以控制自己的怒气,他绝不能接受司荼再次昏睡过去。
她不能再丢下他一个人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醒来,好不容易能再次相见。
他绝不允许司荼离他而去!
流风被燕小白这副失控的模样吓了一跳。
哪怕是在风云瞬息变幻的疆场,他也未曾见过将军这般失控。
就像是……
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御医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连额头的汗水都未来得及抹去。
一把拽过御医的胳膊,燕小白圆睁着双眸,
“治好她,让她醒来。”
似是想到什么,燕小白身体的力气如抽空般,整个人瘫在塌前,
“救救她,拜托你了……”
如果她醒不过来,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只不过是他想要留住她的手段罢了。
御医连连应下,忙上去诊脉。
这宫里谁不知道,燕将军手握重兵,却是个清心寡欲的主儿。
弱冠之年不近女色,一心扑在前朝与军政,怪不得会惹先帝猜忌。
没有弱点的人,谁能用起来放心?
不过今日他所见,倒是万分震惊,自当守口如瓶。
“殿下只是身子虚了些,并无大碍。”
好在殿下没事,不然这皇宫都得被将军给拆了。
“什么时候会醒?”
燕小白紧攥的双拳渐渐松开,重重地吐了口浊气。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微臣开副药,熬好后喂给殿下即可。”
左右不是什么重疾,吓得他小心脏怦怦直跳。
燕小白挥了挥手,让在场之人全部退下。
褪下战甲,燕小白又恢复少年清冷的模样,那双眸子依旧清澈纯净。
打来盆温水,燕小白将锦帕浸湿,仔细地替司荼擦拭着双手。
“抱歉啊殿下,方才臣不小心弄脏了你的掌心。”
殿下本该是天上的晖月,怎能沾染凡间污秽。
可像他这种手染鲜血,背负杀戮的人,真的还配站在殿下身边吗?
燕小白动作僵住,一眨不眨地盯着榻上的女子。
五年了,殿下容貌未有半分改变。
而他,早已生了白发。
殚精竭虑,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赌不起。
若无万全之策,他不敢兴兵伐晟。
若非司晏步步紧逼,又要将殿下嫁予他人,他不会动了造反的念头。
可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哪怕殿下恨他、怨他,甚至要他偿命,他也要守在她身边!
月上梢头,清冷的光辉散落殿内,拉长着人影。
燕小白太累了,唯有在司荼身边,他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
绵长的呼吸声从司荼耳边传来,掌心温热,整条胳膊都被人拉扯着。
司荼指尖微动,睁开双眸,却引得榻前的人格外不安。
“殿下……,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燕小白无意识地呢喃,皱起的剑眉像座山头,掌心的力气愈发大了。
“我从来都没有丢下小白啊。”
司荼伸出指尖,俯身想要抚平他眉间的不安。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燕小白鼻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