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宵小,以为凭借区区鬼蜮伎俩,便可算计于我,太天真了!”
雪花漫天飞卷,纷纷扬扬。狂风呼呼怒啸之下,威严皇宫之中,曹操在百余名侍卫的保护之中,面临着上千禁卫军的围攻,依旧从容不迫,指挥若定的叱骂道:“究竟是何人所谋,何不现身一见!”
场面一片寂静,唯有兵士粗重的喘息,喷出的白雾,在悄然的洇散着。
“文若,想不到你我竟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曹操举目远眺,漫漫雪花飞扬之中,只见庄严正殿之前,倏然站着三道模糊的身影,虽是看不清面容,曹操却也能够猜得出那三人的身份:“天下大乱,正值你我携手戮力之时。卿可在内为萧何,整顿朝纲,蓄养民力,我则在外为韩信,征伐四方,重塑山河。只要齐心共进,光复汉室,指日可待!何以舍弃此等坦荡正途,非要走到如今水火不容的地步!”
“曹阿瞒,你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从迎奉天子之初,再到许昌狩猎,处死董贵妃,所作所为,可是忠臣所能干的出来的。满嘴的忠于汉室,暗地里却怂恿文武众臣,上表举荐你为公,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又有何面目自比韩信,自言光复汉室!”
“秀娘……”曹操双眼直直的盯着那道缓缓从殿堂上走下来的绰约身影,岁月似乎不曾在这女子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就连满天的风雪,似也无法遮掩她的美丽,只是她的出现,却让曹操想到了另一个致命的危险,另一种可能改变局势的可能:“真是字字诛心啊!没想到连你也不相信我!天下三分,我已坐拥其二,若是真有野心,别说区区公爵,便是自立为帝,放眼朝堂,又有谁能阻止!”
喘息过来的禁军再次发动了攻击,攻势极为凶猛,彷如狂涛怒澜,然而曹操的近卫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防守起来,确如中流砥柱,始终未曾被撼动分毫,是以曹操对眼前的战斗,没有过多的担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凭心而论,以我如今之功绩,难道还不配当得一个公爵的荣誉!你以为这是我在背地里怂恿,可你是否想过众文武的心思,有谁不想出人头地,封妻荫子,不想名垂千古,光宗耀祖!若是我始终停留在一个侯爵的爵位上,又有谁敢觍颜接受朝廷册封为侯,与我平起平坐!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功必赏,过必罚,这不过是当政者最为基本的手腕,若是连此都无法做到,谈何收拢天下英才,重整河山!”
“赏罚宠辱,必出于上,而非喧宾夺主的出于某个臣子,这也是作为忠臣的首要条件!”秀娘缓缓的将手搭在灵剑霜华的剑柄上,质问道:“你若真没有不臣之心,何不还政于陛下,也能安享晚年,岂不比夙夜劳碌且还要受人唾骂,强上千百倍!”
“还政于朝……”曹操似是听到了最为可笑的笑话,昂首朝天,对着漫天席卷的风雪,对着高远无际的苍穹,放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沧桑和悲凉,无视近在咫尺,与许褚厮杀正酣的张绣和马腾,高声怒喝道:“此妇人之见也!试看朝野,名为效忠汉室,实则以公谋私者,不知几何!昔日何进,手掌权柄,其结果又是如何!朝廷四分五裂,天下纷扰,征战不休,这就是权柄落入庸人之手所要承担的后果!李傕郭汜,名为汉臣,当初是如何侍奉陛下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纵使我肯还政,你以为权柄真能掌握在陛下手中?!”
“若是陛下真有平定天下的气量和才智,当初只需暗结李傕郭汜部下,将此二逆贼谋而诛之,收拢其旧部,以关中为基业,外施恩威,内整生息,不出十年,天下早已大定,何至于今日之糜烂局面!”
曹操雄浑豪迈的声音,在皇宫里铿锵有力的响起,一字一句,仿若钟鼓齐鸣,充斥着不尽的威严和魅力,隐隐将士兵的吼声,以及风雪的呼啸掩盖了下去:“当初孙策遇刺身亡,孙权继位不久,内部尚不安稳之时,天子诏其子入许昌为质,孙权尚敢拒绝,况乎如今羽翼丰满,兵精粮足!刘备假借皇叔之名,东征西战,暗夺荆州,明抢益州,城府谋略之深,连我也不敢厚颜居于其上,此二人,皆枭雄之才,陛下与其相比,不外萤火之光比于皓月之明!若是我将军政交出,非但自身性命不保,家族难续,就是天下,也当在十年之中,为此二贼所吞并!”
“通通都是借口!”秀娘缓缓的拔出腰间的佩剑,怒叱道:“只要你还政于陛下,我可保你性命无忧,家族昌盛!而孙权刘备二人,亦不须你操心,只要陛下掌握军政,不出三日,他们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就会将他们的首级送到许昌来!到时天子御驾亲征,以青州之精锐,以天下之悍将,以犁庭扫穴之势,定能令天下安定,海晏河清!”
“愚蠢!难怪古人都说女子是头发长见识短,果不如此!秀娘啊秀娘,你不该出这个头,只要你不拔剑,事情尚还有转圜的余地……”曹操闭上了双眼,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似是在挣扎着做出什么决定,良久之后方才说道:“如今引火烧身,徒呼奈何!”
“文若……,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曹操突然高声呐喊起来,声嘶力竭的吼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始终赢不了我的!有能力杀死我的人,恰恰就是最不希望看到我死的人!”
巨大的宫门处,负责守卫的最后一个禁军终是不甘的倒在血泊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尚且还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