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刻孟奚知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便跳了下来,哪里顾得了那许多。
此时看到叶倾雨安然无恙,心下一松,便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
他一片好心办了坏事,也不知有没有乱了叶倾雨的计划,她可会埋怨自己?
叶倾雨抓住孟奚知的手腕,示意他往上游去。
搁这水底玩儿呢?
叶倾雨抬头望着水面的灯火,她原打算附近的水上扑腾几下,被人救起。
被孟奚知这一搅和,再往回游,正常溺水之人早已死透透了,她若还能扑腾,岂不是太假了。
越想越气,叶倾雨又抡了孟奚知一拳。
孟奚知手上一松,夜明珠往水底沉去。
叶倾雨正要往水面游去,衣袖被孟奚知拽住,她回头,孟奚知指了指水底。
只见原本漆黑的水底被夜明珠照亮一小片,在这片光亮下,隐约能看见一块大石上,用铁链捆缚着一具尸体。
这水底有尸体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要将尸体缚在石头上。
叶倾雨往水底游出去没多远,又转身游回来拉住跟在她身后的孟奚知。
她的手心浮起一层微蓝光晕,笼着孟奚知的手腕。
很快,孟奚知便感觉身上的寒意退了去。
他心头一暖,反手扣住了叶倾雨的手指。
叶倾雨甩了两下没甩开,被他拽着往水底游去。
石头上捆缚的,是一具无头尸身。
看身段,是位女子,而且被沉入水底的时间并不长。
叶倾雨手掌对着石缝,一道灵光打在夜明珠上,夜明珠好似被人踹了一脚般,在水底缓缓滚动。
孟奚知也渐渐敛了神色,这水底,竟有这么多具无头女尸!
……
“咳咳咳……”
孟奚知被叶倾雨推到胭脂河岸边的石板上,伏身咳嗽不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须眉江上,这家青楼临河的石板上没有站人。
叶倾雨爬上岸来,看着咳嗽不止的孟奚知,哼道:“就你这样,还下水救人?”
孟奚知却咧了个笑出来,“孟,孟某好歹与叶姑娘相识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的伤好了?”
“和凡人无异。”
这是只要不动用灵力,便无甚大碍的意思了。
从旁边的窗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看到石板上的两人,惊呼道:“在这,在这,落水的姑娘被救上来啦!柳妈妈您快来啊。”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从依楼而建的木梯上走下来几人,为首的是位年过半百的女人,脸上涂脂抹粉。
柳妈妈甩着帕子拍着大腿,指着叶倾雨骂道:“我说这位姑娘啊,你说你大过年的怎就想不开要跳河嘞,你上哪死不是死,你别搁我这赖着啊,快走快走,别在我这门口杵着,晦气!”
胭脂河上的人家,有个不成文的风俗,但凡落水的女子,要么永沉江底,喂了鱼虾;要么被救上来,也只能被救到船上,不可从河岸边的人家门前上岸。
因这些女子身上怨气重,即便死而复生,亦不受人待见,尤其是这大过年的,更是招人嫌弃。
这也是为何一听到有人落水,各家青楼便会派出护院来帮忙救人。
若是能捞上来,便将这些落水之人渡到桥边。
若是救不了,即便是浮尸,那也不能飘到胭脂河上来。
叶倾雨哪里知道那许多,若是知道,她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