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侯府吹锣打鼓热闹了起来。
红洛听到风声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梦桃的婚礼。苑子口有人守着,她好说歹说也没人肯放她通行,无奈她又爬墙。
爬在高高的墙头,她隐约看见了露天宴席,没有很多宾客,都是侯府内的人,里里外外坐满了二十桌。
梦桃没有盖红盖头,和凌宇两人四处敬酒,欢声笑语。
那个凌宇之前还拄着拐杖,今日一瞧,拐杖已经丢了,虽不能健步如飞,但已经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想起来,凌宇曾是大小姐许配给她的男人啊。是她自己瞧不上人家。
红洛用力翻身,越过墙头,噗通一声掉在地上。
“啊——”
吃痛的轻呼声引来的侍卫。
侍卫赶紧过来抓人,“红洛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见大小姐,我要见她!你们带我过去好不好?”
侍卫板着脸呼哧,“没看见府邸在忙吗?这个时候夫人要镇场,哪有时间搭理你?你就不能消停些,安安静静回房歇息去?”
“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见大小姐!你们不带我去见她,我就死给你们看!”
一听这话,侍卫脸色阴沉,可也无可奈何,只好派人去密报。
姚瑶和秦翼澜,坐在高堂上,侧位还坐着凌晨契,乐呵呵的捋着胡须。
新郎新娘跪地敬酒。梦桃满心满眼都是幸福。
姚瑶接过美酒,轻轻嘬了一口。
这时,一个侍卫突然跑来,附耳说了句悄悄话。
姚瑶神色微动,轻声道,“不急,等礼毕。”
“是。”
小夫妻俩开始拜堂,拜完堂继续喝酒吃肉,欢腾不已。
姚瑶则抽空站起身,默默离场。
红洛在苑子里来回踱步,走来走去,他们答应她会让大小姐过来见她的。这都多久了?
三炷香后,姚瑶的咳嗽声传了过来。
“咳咳咳……”
红洛一喜,急忙想扑出苑子口见人,“大小姐。”
可是侍卫横身拦阻,把她拦在苑子内。
姚瑶的声音自外传进来,“你有什么事非要见我?说吧!”
红洛见这堵人墙如此威严,急得心神焦脆,“大小姐带我回府,为何要把我软禁在这儿?大小姐,奴婢还是您的奴婢啊,奴婢想伺候您,服侍您,不行么?”
“你我主仆情分早已缘尽。我不需要你的伺候。”
红洛红着泪眶,哽咽道,“大小姐还是没有原谅我是吗?”
“你说呢?”
“……”
红洛呜咽不已,“大小姐,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太子不肯要我,孩子也没了,我就剩下你了啊!大小姐若不肯原谅我,我也生无可恋。还不如……”
“红洛。”姚瑶轻声呼唤了一声,“我是人。不是神。你懂吗?”
“什、什么?”
“我再能干,也是凡人之躯,没有能力去唤醒一个一心想死的人。你若要自缢,请便。不过你要记住,我对你,仁至义尽,九泉之下,乳娘也怪罪不了我。但是你呢?你觉得自己有这脸面,去问候你娘亲吗?”
“我……我……”
“这些年,我给你的良心,你拿去生生喂了狗。现在你还指望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我……”
“红洛。这个西偏苑,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份礼,安静在这儿颐养天年吧。”
红洛噗通一声跪下,呼道,“大小姐,大小姐,我能不能求您最后一份恩典?我愿意把你给我的那些嫁妆还给你,我只求最后一样东西。”
“说吧,能给的,我一定尽量给你。”
“我要梦桃的夫婿。他原本就是大小姐许配给我的男人。我现在想要了,可以吗?”
屋外好一通沉默。
半晌后,她听见了一道笑声。
“哈哈哈……咳咳……”姚瑶收住笑声,稳了稳气后缓缓道,“终究是狗改不了吃屎,心里眼里,一直想要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我给你的,你从不珍惜,不属于你的,你却偏要去抢。”
红洛大吼道,“可他原本就是你许配给我的夫婿呀!为什么给梦桃去了?”
姚瑶冷漠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再想挽回,你也要看看别人愿意不愿意。这世上能纵容你任性的,只有我。”
“……”
“而我……也已经被你伤得伤痕累累。”
“……”
“最后说一遍,你且听好。西偏苑送你,吃喝不愁,但别越界,也别来找我。你我姐妹情分已断,主仆情谊缘尽,致死不再相见。”
“致死……不再……相见?”红洛呢喃最后几个字,泪水瞬间决堤,“大小姐……我……”
脚步声慢慢消失,她知道姚瑶已经离去。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抛弃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她想抢凌宇也是假的,她不过是想重新得到大小姐的恩宠罢了。可是大小姐已经明确告诉她,恩宠不会再有,有的只是金钱的弥补。
翌日,凌总管送来一封书信。
是红洛写来的。
姚瑶看了一眼信,安静烧掉。
红洛走了,不愿住她西偏苑,信里也没其他的话,短短两个字拜别。
拜别了也好,她若有意志,出了侯府,还是可以重生的。若她意志消停,自寻短见。那神仙也救不活她。
毕竟,她真的不是神仙,只是一个徘徊在鬼门关的短命鬼罢了。她根本拯救不了那些一心想往绝路上走的人。
姚瑶梳洗完毕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