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仇先生冷哼一声,然后便还是叹了口气,终于不敢再抱怨什么。
……
“呀,福生,你在这里做什么?一边去。”赵义轰走了在自家门口玩尿泥的小子,敲了敲门。
福生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活好的尿泥,有些舍不得。
“滚!”赵义嫌弃的看了一眼,骂道。
福生哭着鼻子跑开了,很快便听到隔壁传来了女人指桑骂槐说了些‘指定生不出儿子’之类的话。
“找死是不是!”赵义骂了一嗓子。
骂声没了。
……
进了自家门,看着妻子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赵义赶紧上去搀扶着,“云红,今天感觉身子怎么样?”
陶云红,他的妻子,两人是去年年底结婚的,现在女人已经是身怀六甲。
“还行,就是一直吐,不过比前些天好多了。”陶云红说道。
说着,她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赵义紧张问道。
“义哥,街坊们乱讲话,你别往心里去。”陶云红说道。
“这帮人,必须对他们狠一点,不然我上班不在家,你还不得被他们欺上门啊。”赵义摇摇头说道。
因为赵义的工作性质,他们家没少挨街坊邻居背地里的闲话和白眼。
陶云红一直不太赞同他在亲日报馆工作,更不想他为日本人做事。
平日里也劝说他与人为善。
不过,赵义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为‘日中亲善’摇旗呐喊的准汉奸,虽然用不着飞扬跋扈,但是,总不能让老百姓欺负了去。
“福生只是小娃娃呢。”陶云红劝说道。
丈夫连小孩子都欺负,特别是听到福生姆妈骂他们家生不出儿子,这令陶云红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赵义是家中独子,陶云红就盼着第一个孩子是带把的,这样她心里才能放松一些。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死孩子骂你呢。”赵义皱眉说道。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的教的,弄堂里的孩子跟在陶云红的背后唱歌,大约是‘汉奸的婆娘该死的娃’之类的话。
“下个月回老家去,我去姑太太那里一趟吧。”陶云红转换话题,轻声说道。
因为赵义现在的工作,姑太太很生气,言说要不认赵义这个侄子了,这件事陶云红一直记在心里呢。
“不去!”赵义脸色一变,“都说不认我这个侄子了,我且巴巴上门作什么?”
“哪有呢。”陶云红劝说道,心中却是打定主意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去拜访一下,虽然狠话撂下了,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若是真的不来往了,那就真的是断了。
而且,考虑到丈夫的工作,她还是希望丈夫能够和亲戚来往着,有这些血脉亲戚,丈夫总归还算是中国人啊,要是亲戚真的断了往来,那就真的是祖坟都进不去了。
赵义看了妻子一眼,云红贤惠,他是知道的,两家是早就定下的亲事,若不是这般,以妻子的性格,便是再柔柔弱弱,也不会同意嫁给一个准汉奸。
他也明白妻子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叮铃铃。
电话铃声。
“我去接电话。”赵义搀扶孕妻坐下,自己上楼去接电话。
大约几分钟后,赵义从楼下下来。
“饭都做好了呢。”陶云红看到丈夫似要出门,赶紧说道。
“你先吃吧,有生意上门了,我出去一趟。”赵义朝着妻子挤挤眼,作出高兴期待的样子。
看到丈夫开门离开,陶云红的眼眸闪过担心和忧愁。
她知道丈夫说的生意是什么。
因为赵义在亲日报馆工作,能够接触到一些日本人,且他精通日语,故而一些被日本人或抓捕,或是扣押货物的商旅百姓便会找到赵义,请他帮忙中介,从日本人那里赎人货。
这本是积阴德的事情,不过,陶云红经常听到外人骂自己丈夫,言说赵义心狠手黑,每次必然狮子大开口勒索商旅百姓。
唉!
陶云红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菜肴,叹了口气,本就孕吐的她更加没了胃口。
……
十六铺本来是街道十分狭窄的。
北伐后,陆家宅弄和集思街被开辟成大马路,这便是开阔的东门路。
在东门路开设了不少吃穿住用的店铺。
譬如三大祥布店、大昌祥绸缎局,德兴馆,以及潮州人开的潮州帮发记等等。
赵义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潮州帮发记。
“甲字三号房,定好了的。”赵义对店小二说道。
“赵先生,里面请。”店小二自然是认识这位赵记者的,赶紧说道。
赵义进了包间,吩咐店家没事不要来打扰,随后便安心等待。
待店小二离开后,赵义将房门留了一条缝,他盯着斜对面的甲字七号包间看。
然后他便看到钟国豪轻手轻脚出了包间,径直走来。
……
“组长,那边……”赵义将房门反锁,说道。
钟国豪是上海特情组情报二组组长,他是副组长。
“放心,安排好了。”豪仔知道赵义担心什么,说道。
甲字七号包间里,他早就安排菜已经上齐了,店家不要来打扰,同时两个手下划拳吃酒,除非是开门查勘,断不会发现他悄悄来赵义这边的。
“组长这么急叫我来,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