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床上容颜枯萎的女子翻了个身,幽幽睁开眼睛,眼睛蓦的睁大,昏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大哥……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老人挣扎着坐起来,盯着严石看了许久,因为门窗关闭的严实,屋里点了一盏灯。
灯光下,严石的影子晃动。
“不都说鬼没有影子吗?大哥,为何你还有影子?”老人吃惊。
严石自然有影子,他以妖体修炼,又是一方山神,有影子也不稀奇,就连侯夫人也有影子。
没有影子的一般的幽魂。
那老人又一把抓住严石双手,严石双手温暖,是暖的。
严石并不解释,他摇摇头:“小妹,我想打听兰秀秀,我失踪后,她可曾回来过?”
“兰秀秀?”
老人不在纠结严石是人是鬼,她脸上露出慎重的表情,陷入沉思,终于想起来了,兰秀秀是她大嫂,也是严石的妻子。
当年,严石赌博输了家产,兰秀秀跟人跑了,连孩子也一并带走,严石发疯一样的寻找,也没有找到。
兰秀秀,本为孤女,逃荒到了盐场村,为严石父母收养,长大后自然而然嫁给了严石。
“哎~”
老人叹息:“她没有回来过,……不对,几年前,村里来过一位年轻人,与你容貌八分相似,打听过你。”
严石眼神蓦然一寒。
兰秀秀那般绝情吗?来之前,严石甚至想过,如果兰秀秀后来回来过,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愿意原谅她。
居然,一次没有回来过?
而,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儿子吗?
不对,几年前来的,不可能是他的儿子,甚至孙子都不是。
“他说过什么?”
老人体弱,虚弱的闭上眼睛,摇摇头:“就是打听了一下,你还活着不?其他什么也不肯说。”
“他住在哪里?”严石抓住老人手臂,急切问道。
老人茫然看着严石。
“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你必须要记起来,记起来。”
“严山神莫动怒,妾身或可一试。”侯夫人盈盈上前,语调轻柔,透着一股古意,和这里人们说话的语调完全不同。
刚刚的老人不可思议望着这一幕,嘴巴惊的可以装下一颗鸡蛋了:“山神?”
严石点点头:“有劳侯夫人。”
侯夫人上前,轻轻握着老人手,她的手冰凉滑腻,笑容可亲,老人瞬间心情舒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侯夫人亦闭上眼睛。
细细搜寻老人记忆。
屋里静可闻针,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侯夫人终于睁开眼睛,她细心的替老人盖好被子。
“黄土塘。”
侯夫人吐出一个地名。
离开村里的时候,严家人全部跪在大门口,目光中既有好奇,也有惧怕。
通过刚才对话,他们才知道严石是他们严家长辈,也是山神。
山神啊,在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老百姓心目中,该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存在?
李君有点悲哀。
凡人终究太弱,太愚昧。
严石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头也不回,离开了这户人家,毫不留恋。
真正算起来,他也不是真正的严石,李君并没有问严石到底是什么所化,他估计应该与执念有关。
他孜孜不倦的寻找一个叫兰秀秀的女人,他的执念到底是爱,还是恨?
黄土塘,宜水县城西边。
地势比较高,是湖州最高的地方,山多,山上且全是裸露在外的石头,土地非常少。
此地并不生大树,唯独杂草肆意生长,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在此地的居民,既无山靠,也没水吃。
完全靠着村民刨垒梯田,种点粮食过日子,收入可想而知。
李君等人一进入村里,入目全是破屋,一群衣服破破烂烂的孩子正在稻谷场玩耍。
许是许久不来外人,孩子们见到李君非常好奇,纷纷围过来参观,不一会儿,村长也来了。
严石向村长打听,有没有一个叫兰秀秀的老人,人长得瘦瘦小小,大约九十多岁。
村长畏惧的看了眼严石,心头直打鼓,眼前的年轻汉子目光好凶,一看就是狠茬子。
村长战战兢兢回答,黄土塘日子过得苦,寿命高的老人不多,并没有听说有谁叫兰秀秀。
“许是她已经死了?”
李君转头,平静道:“凡人有生老病死之苦,毕竟已经那么大岁数了,活在人世的可能性太低了。”
“不,她还活着。”严石冷笑:“之前我不能确定她生死,但一入这村子,我便知道她还活着。”
严石目光冷酷,闭上眼睛,感应片刻,忽然大踏步向村后面走去,李君和侯夫人随后,村长一愣,也跟在后面。
“别,别去。”村长忽然大叫:“后山有个疯婆子,乃是不祥之人,克死了全家。”
村长急急追赶,很快超过李君,他伸出手欲拉住严石,却发现对方坚若磐石,根本拉不动。
“顽固。”
村长狠狠一跺脚,这功夫,严石已经走到了后山,说是后山,其实是陡坡,坡下面有一户茅草搭建的房子,门口坐着一位老妇人。
头发凌乱全白,披在肩头脏成一络络,指甲脏污不堪,也没修剪,老妇人蜷缩在茅草屋前,裹着一条破棉袄,神情凄楚。
严石定定站在她面前,也不说话,目光寒冷,右手三指微微颤抖。
村长刚准备上前制止,李君拉住他,说道:“我朋友一点点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