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在前世,他们自己可以随意评论母校不足,凡是觉得不顺眼的都要指点指点。
可若是一旦有外人胆敢说上一句不是,那铁定心里不舒服,然后定与对面唇枪舌剑,论过输赢!
当天下午,陈少彬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些平日里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的肉食。
爹娘的眼睛也是红肿,想来也是商量好结果。
这最后的晚餐,想来是为妹妹践行。
陈少彬不动声色的往妹妹陈少云巴掌大小的碗里添菜。
弄得小丫头一脸茫然,但看着碗中皆是心爱的食物。
抬头看了一眼爹娘,发现两人眼中没有责备,她“咯咯”一笑,便埋头苦吃。
片刻功夫,小丫头犹如小松鼠一般,两腮鼓起,异常可爱!
深沉的黑夜,乌云遮月,星光隐没。
这一晚,一座破府邸里四个人,三人失眠。
陈少彬躺在床上,念头百转。
就连平日里听起来惹人心烦的小儿啼哭声,此刻听见来却如美妙的歌声一般,异常迷人。
翌日。
“什么?送我去镇上当小工!”
这一刻,陈少彬愣住了。
原来小丑是我!
说是小工,这是大人骗小孩子的把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自己这是被家里卖出去了。
没有大吼大闹,他就坐在木凳上默默咀嚼已经发冷的白面馒头。
看见这一幕,正在纳鞋底的母亲在也控制不住眼泪,瞬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从昨夜与丈夫商量好结果之后,她就彻夜难眠,今儿一大早,便徒步走了五公里,去给二儿子买了最喜欢吃的白面馒头。
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她内心的苦衷无处诉说,整日里愁肠百结。
紧蹙的双眉间,始终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自责。
五岁半的阿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只顾盯着陈少彬手中的馒头。
“阿娘,我也想吃呢!”
平日里颇为宠阿妹的母亲难得未答应阿妹的请求,颤抖的拿起另一个馒头放在陈少彬的旁边。
“今日,哥哥先吃,下午阿娘给你煮米粥。”吴氏双眼通红,不敢多看陈少彬一眼。
陈少彬的父亲,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紧抿双唇。
黝黑瘦削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半明半暗。
原本腰背挺直的汉子,不知何时变得佝偻起来。
馒头很硬,陈少彬花了好几分钟才咽下去。
小妹在一旁馋得不行,只能咬着自己手指。
将另一个馒头递给自家妹妹,陈少彬平静道:“什么时候走?”
他其实有些庆幸是自己被卖,那他天真无邪的妹妹就能够在父母膝下长大成人,不用提前体会人世间苦楚:离别。
他昨天日还在想,若是妹妹离开之时,自己是否要留下记号。
万一以后有机会碰见,还能凭借记号认出对面,虽然这种机会很渺茫,但总归还是要留点念头的。
闻言,中年男子也知道自家的儿子已经看出了端倪。
“等下就走,是镇上青竹帮的大人前来接人。”
“记得出去之后,一定要眼尖手快,莫要得罪人,切勿好勇斗狠……”
中年男子交待了很多,但陈少彬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抬头看着破旧的院子,知道从今以后,没人再为他遮风挡雨。
凡是,都得靠自己了!
“陈家二哥在家吗?”门口响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在家的!”
陈少彬站了起来,主动往门外的马车走去,当他上了马车那一刻,此时的吴氏再也忍不住,失声大哭。
连忙将纳好的鞋底放在马车上,抱着小妹随着一路跟随。
而怀里的小妹看见二哥坐上了马车,也连忙哭哭啼啼起来。
年幼的她隐隐约约记得,大哥也是坐着马车离开,从那以后,她已经好几年都不曾见过大哥的身影了。
陈家村外。
“大人,孩子的事拜托你们了!”中年男子躬身道。
“陈哥客气了,上面交待过的,这件事由我负责,都是我份内之事!”
前来接陈少彬的壮汉,满脸横肉,脸红脖子粗,看起来就是不善之辈。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还有交待的吗?”
“若是没有,我就把人带走了!”
壮汉看着坐在马车里眉清目秀的少年,询问道。
一时间,现场沉默起来。
吴氏冲到马车旁,直愣愣看着陈少彬,想要把儿子的容貌深深记下。
……
走了,陈少彬最终还是走了,看着远去的马车,中年男子感受到手中的钱袋是如此的沉重。
小妹哭了一阵,便睡着了,而陈少彬的阿娘则是精神萎靡,连回去的时候都是在中年男人的搀扶下,但身体依然摇摇晃晃,似乎是丢人魂。
……
马车很颠簸,陈少彬很想记住回家的路。
无奈十岁孩童的身体太柔弱了,走了一个时辰,身体便吃不消,就在马车上斜着身体睡着了。
当他在此醒来,发现马车外面有多了一个稚子。
那孩子眼睛很小,鼻涕邋遢,身上是刚刚换上的棉布新衣。
看到陈少彬看他时,他的脸上总是一副好奇又胆怯的表情。
随后想到什么,便不敢直视陈少彬,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草鞋。
不多时,又来了两兄妹,哥哥白白胖胖,一身奶膘,被父母打扮得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