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入家乡的边界,带来的不仅有回家的急切,还有蒙蒙细雨。
林致远从行李架上取了箱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铺位,没有任何遗落。
拉着箱子往前走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稍稍快了一些。
上次回家,还是春节的时候。
现在已经是酷暑。
9点37分,火车准时进站,稳稳地停在月台旁。
林致远跟在人群后面走进月台旁的地下通道。
和记忆中一样,地下通道散发着难闻的尿骚味,配着昏黄的灯光,让人想要快速逃离。
林致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用空着的左手捂住鼻子,这破火车站,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翻修一下?
在他的印象中,几十年了,火车站都是这个破样子。
唉,跟大城市比起来,小城市就是这点儿不好,发展的太慢。
更何况老家还是一座四线农业城市,仿佛永远赶不上大城市的步伐。
好不容易逃出地下通道,林致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耳边传来一句急促的女声:“哎哎哎哎哎...”
林致远转头看去,另一个月台旁停着从西安方向过来的火车,有个姑娘的头发被旁边路拉链给勾住了。
的主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解开就好了。”
通情达理的话,让林致远不免多看了姑娘一眼,视线却不由自主停住了。
大波浪,红嘴唇,一双大眼睛透出些许烦躁。
短小的T恤,几乎包不住她的资本,圆圆的肚脐,在T恤下方冲着他笑。
一个硕大的、鼓鼓囊囊的红蓝编织袋,紧紧靠着姑娘的长腿,再向上,是一条紧窄的牛仔热裤。
这画面太违和,林致远实在没办法将编织袋和这样的姑娘联系起来。
头拉链上解下来,姑娘拖着编织袋从他面前走过去,才看见她脚下穿着一双运动鞋。
林致远收回视线,自嘲一笑,看什么呢,这样火辣的姑娘,跪倒在她高跟鞋下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永远不缺人追。
走出火车站,林致远正要打车,却看见那个姑娘站在右边的雨棚下,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身上多了一件牛仔外套,依旧那么短,露出她美好的腰线。
应该在找人来接她吧。
这样的姑娘,应该有不少随叫随到的司机。
回家吧,老妈肯定做了一桌好吃的饭菜,焦急地等着自己。
......
1981年出生的林致远,今年刚好30岁。
古人云,三十而立,林致远认为自己做到了。
大学毕业之后,他去了帝都闯荡,这些年不仅没有跟家里要过一分钱,还帮父母换了套房子。
只是他那个亲亲的老妈宋秀妮,和他的看法并不相同。
在宋秀妮眼里,没结婚没生孩子,算不得三十而立。
至于他亲爹林爱民的意见,那都不重要。
宋秀妮一大早起来,去了趟菜市场,回来一头扎进厨房忙活到现在。
她昨晚十点多才接到林致远的电话,说他已经上了火车,今早到家。
没有多问,她只是叮嘱林致远在火车上小心点儿,别丢了东西。
林爱民倒是想多问几句,宋秀妮抢着挂了电话:“小远都那么大了,咱还是不要多干涉的好。”
“我就是担心他。”
“等他回来就知道了,现在让他安心坐车。”
林爱民唠叨了几句,无非就是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突然回来肯定有事之类的。
宋秀妮没搭理他,翻过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嘟囔:“就你事多!”
......
林致远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爸,妈,我回来了。”
宋秀妮从厨房走出来:“赶紧洗手,马上就能吃饭。”
“我爸呢?”
“到店里去了。”
林致远把行李提到卧室,出来洗了手脸,钻进厨房捏了一块烧好的排骨,也不嫌烫:“我可想死这个味儿了。”
“爱吃就多吃,都是你的。”
“妈,我...辞职了。”
宋秀妮连头都没回:“辞了就辞了,在家好好歇歇,这些年你也够累的。”
“房子也退了,我这次回来,不走了。”
宋秀妮正在翻菜的锅铲顿了顿:“不走好呀,我跟你爸早就盼着你回来呢。”
“我先把菜端客厅了。”
林致远出去后,宋秀妮才回头看了他背影一眼,刚才儿子那语气...
担心是真担心,可儿子大了,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自己这个当妈的,该管的管,不该管的,还是别管的好。
喵喵卧在沙发靠背上,眼睛眯着打瞌睡,尾巴时不时甩动一下。
林致远伸手摸了摸,喵喵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又闭上了。
“又胖了啊!”
林致远靠着沙发背,懒懒地坐着,任由喵喵的尾巴甩在他头上。
有些事情,没办法跟父母说。
大学毕业之后,林致远进了帝都一家外企当销售,不过一年时间,就升了部门经理。
不久前却在竞争销售副总的时候落败,胜出的是个新人,进公司还不到半年。
据说是某个董事的儿子。
知道结果的时候,林致远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转天提出辞职。
这些年他给公司创造了不少利润,上司当然要留他,还提出了加薪。
可他不想在帝都待了,决定回老家。
帝都很好,但不适合他。
宋秀妮炒完最后一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