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飞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青衣小丫头走进了如意馆的大门,两扇黑漆的大门又重重地关上了,心里一阵怅然。
这时,就见四个人抬了一顶轿子停在了如意馆的门口。
那个馄炖摊主笑眯眯地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邱志飞一愣,仔细端详,只见从轿子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身量挺拔,颌下微髯,浓眉细目,玉面薄唇,穿一身茧绸长衫,一看就是挺有派头的样子,正是肖锦程。
管家肖进先来到了门口,伸手来扣房门。
邱志飞见肖锦程虽然上了一点年岁,但是举止之间仍是有一种富贵人家所有的姿态和傲然,心里便有了几丝不舒服,于是问那个馄炖摊主:
“这位是老板?还是你说的那位肖老爷?”
馄炖摊主笑眯眯道:
“这位就是好久没有来过的肖老爷啊!”
邱志飞“喔”了一声,挺身细细观看。
只见管家肖进拍了几下门板,里面都没有回应,于是回头来看了一眼肖锦程。
肖锦程目光中露出了不豫的神色,肖进于是低下头,又转过身来敲门。
过了良久,门板才“吱呀”一声打开了,是那个青衣小丫头,侧着脑袋问道:
“是谁啊?”
肖进赶紧道:
“是我家老爷来看望姑娘来了!”
青衣小环侧头看了一眼肖锦程,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今日姑娘不在家!”
说着就又要关门。
肖进赶紧一把拦住了:
“姑娘不在家?去哪里了?何时回来啊?我家老爷不是旁人,姐姐是知道的吧?”
那个青衣小环瞪了肖进一眼:
“我自然知道,肖老爷嘛,前些日子常来,只是这段时间老没来了。”
话语间没有丝毫的敬意,倒全是些不耐烦,说完又要关门。
肖进赶紧将手支在门板上挡住了,赔笑道:
“那姑娘何时回来啊?是出远门了么?”
那个青衣小环道:
“姑娘出去的时候没说何时回来!”
说完之后将门板又“咣当”一声关上了。
听着里卖弄插门插的声音,肖进忽然有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感。淡淡的,弥漫了上来。
肖锦程的面色更是阴沉,冷着脸又坐进了轿子,由着轿夫们抬着远去了。
邱志飞回过头来看着那个馄饨摊主:
“方才那青衣女子来买馄饨,莫非不是给那位玉如意姑娘吃的?”
那个馄饨摊主笑眯眯地摸了下下巴上黑白相间的胡子,笑道:
“这个嘛……老汉只是个卖馄饨的,小本生意,只求个温饱而已,其他的就管不着啦。”
邱志飞听着话中似乎另有深意,于是从袖子中又掏了一串钱出来。放在了桌子上。道:
“给我这童儿也来一碗馄饨!”
馄饨摊主笑眯眯地将那串钱又收入了袋中。道:
“老汉的摊子能够得以在这里长久,也是多亏了那位玉如意姑娘啦!她喜欢吃老汉的馄饨,并且啊,每一次都要在里面多加一筷子蛋皮。听小丫头说啊,这玉如意姑娘夸赞我这里的蛋皮厚薄适度,口感劲道呢。”
邱志飞是个聪明人,自然想到了方才那三碗馄饨之中有其中一碗是多加了一筷子蛋皮的,嘴角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一时馄饨煮熟了,书童端了到旁边的小桌,吸吸溜溜地吃了起来。邱志飞则眼看着如意馆二楼的门窗发呆。
又过了一会子,就见门开了,那个青衣小环拿着食盒出来。将三只碗还给了混沌摊主,并数了二十七枚铜钱给他,道:
“今日的鸡汤似乎是有些老了,腻得慌!”
那个馄饨摊主赶紧笑眯眯道:
“姑娘果然是好舌头,昨儿个晚上熬鸡汤的时候浑家不小心睡着了。多熬了半个时辰。还请姑娘宽宥则个!”
那个青衣小环笑道:
“怪道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家里老嫂子整日里身子骨不好,得要她好生多歇着点才是!”
说完之后径自回去了。
过了一会子,如意馆中又传出了琴声,这一次弹奏的是一曲《梅花三弄》,婉约曲折。
邱志飞坐在馄饨摊子旁,听得有些如痴如醉了。
如斯过了半天,都再没有见按个青衣小环出来,邱志飞再要打听这玉如意的细节,那个馄饨摊主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见时辰已经不早,邱志飞无奈,只得又回到了傅府。
一进客房,就被邱夫人一把拉住了:
“你跑哪儿去了?今儿个你婉儿妹妹过来看你,你都不在,真真是不像话!”
邱志飞一听,不由想起了昨日的噩梦,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她来干嘛?”
邱夫人以为邱志飞还在为以前的事情闹别扭,于是笑眯眯道:
“你说来干嘛?来看看我,看看你呗!我说飞儿啊,我冷眼看着啊,这婉儿可真是个不错的姑娘,人长的又好看,性子和绵软温和,这样的姑娘可是不好找啊!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邱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高气傲,看不上表面上木呆呆的傅家大小姐,但是作为母亲,她必须替儿子看得更长远才好,这傅家大小姐除了人老实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毛病,且又有这么大的家财,人生在世,不就是吃喝二字么?只要有了钱,那想要什么不容易?
在邱夫人的价值观看来,只要有了钱,旁的什么都是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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