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姑,着他们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熏炉也移到外面。如今已是四月天了,室内无需熏香。”清婉吩咐道,净值走到床榻前。
英姑及诸位仆妇丫鬟们不禁愣住了:小姐今日这语气状态似乎与往日不同。
“小姐,是大夫吩咐的说夫人需要静养,关窗是怕外面的寒气侵了夫人的贵体。”英姑解释道。
“哪个大夫说的?”清婉问道。她仔细想想,记忆中似乎是有这样的信息,但是她记不清是谁说的了。
“是惯来府里看病的汪仁汪大夫。”英姑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哪儿有点不对。小姐前几天就是吃了汪大夫的药才突然昏迷。只是以前由他看病一直不错,夫人病了这段时间又是一直这般,自己才没有往深处想了。此时一想,只怕这汪大夫也有些可疑了。
“还愣着干嘛?把窗户都打开!”清婉重申道,快步走到病榻前,细细观察床上的妇人。
傅夫人双目紧闭,尚在昏迷中,面色蜡黄,形容消瘦,腹部却微微隆起。清婉伸出手搭在傅夫人的寸关尺脉上,闭目凝思片刻,心下怅然。从脉象上看,情志所伤,肝气郁结,心火上焱,脉涩不畅,如轻刀刮竹,是气滞血瘀、精伤血少之象。再看面色,按脘腹,体内有包块,用现代医学的判断,就是体内有恶性肿瘤,腹部微隆是因为肝脏功能严重衰竭,腹水所致,昏迷则是典型的肝性脑病。综合评判,傅夫人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之兆了。这种疾病,放在医学技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尚无回天之力,更别说穿越而来的龙天王朝了。凭着自己的医术,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她的痛苦,延长她的存活时间而已。
清婉诊脉沉思的功夫,英姑已经跟众丫鬟婆子一起打开了屋里所有的门窗,也将燃了檀香的熏炉搬到室外,屋子里面的空气一下子清新起来。
过了一会,傅夫人悠悠醒转,看到了坐在床前的清婉,两眼木然,清婉明白,肝性脑病的人因为肝功能损害后解毒功能丧失,体内代谢产生的氨基酸无法排出,在血液中积蓄,导致人有中毒症状,昏迷,认知能力障碍。于是握着傅夫人的手温言道:
“母亲,我是婉儿呀,您感觉怎样?好些了吗?”
早有婆子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牛乳燕窝来,说:
“夫人醒了就好了,快喝碗燕窝提提精神。”
清婉看到碗中浓浓的牛乳,心中一惊,喝道:“慢着!谁让给夫人吃这个的!”
一众仆妇从未见过向来文雅文静的小姐会如此严厉的说话,俱吃了一惊,那端了牛乳燕窝的婆子更是惶恐,忙道:
“回小姐的话,来瞧病的几个大夫都说燕窝吃了滋阴补益,这才做给夫人吃的。”
“我问你牛乳谁让加的!”清婉冷声问道,小小年纪自有一股威严。开玩笑了,在二十一世纪,苏诺怎么说也是强势女一枚,如今到了这里,怎能由着别人来欺负自己的母亲。
“以前都是只吃燕窝的。只是前几日炖燕窝时,听西边来的贾婆子说,炖好的燕窝浇上煮开的牛乳最是补益,又问过了来诊病的汪大夫,这才炖给夫人吃的。”婆子回道。
“这贾婆子是……?”清婉一时记不起来了。
“是晋中表姑奶奶的陪嫁,去年跟着表姑奶奶一起来的府上。”英姑回道。
“是这样。”清婉暗自沉吟片刻,方说:“这燕窝太热,还有别的喝的吗?”
“还有桂圆梨汁,是预备了夫人一会吃的。”另有婆子回道。
“也罢,就是它了,端来我喂夫人喝。”清婉说。桂圆活血化瘀,梨汁清肺,且富含维生素成分,对于傅夫人这样的病人倒也适宜。
傅夫人喝罢桂圆梨汁,又被清婉喂了几匙温水,神智渐渐清醒,拉了清婉的手,虚弱而关切道:“婉儿,是你吗?”
“母亲,是我,您感觉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你爹在那边等着我了,母亲只是舍不得你。”傅夫人泪眼婆娑。
清婉心里一酸,忍不住也掉下泪来:“母亲千万别这么说,婉儿还要好好孝敬您呢。”
“我自个儿的身子,心里清楚。只是可怜了你,小小年纪就要寄人篱下。”说到此处,傅夫人禁不住流下泪来。
“母亲莫非真要将家事交给表姑奶奶跟姑老爷?”清婉心中一凛,在记忆中,这吴良夫妇可不是好想与的,若是傅家的万贯家财都交予他们管理,自己只怕要落得个“小白菜、地里黄”的下场了。
“他们毕竟是亲戚。”傅夫人如何不知吴良夫妇不是可以托付的良人,只是傅氏一族人丁冷落,实在是没有别的合适人选可以胜任这副重担了。
“焦妈妈不就很好吗?”清婉道。
“焦妈妈是不错,人也勤快忠心,待你又是一心一意。只是她终归是个下人,若将家产托付于她,将来岂不让人笑话于你。”傅夫人微微摇头道
看来,这傅夫人深受封建礼教层级制度的毒害呀,下人怎么了?只要对自己好、能保住家产就行了呗,不拘一格降人才不就是这个道理吗。清婉心里暗暗不服。但她也知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