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立刻委委屈屈道,“清潭姐姐,哪有这回事!只是……你真的没事么?”
“我能有什么事?”晏清潭白了她一眼,道,“我吃饱了,现下天也黑了,没事就不要在山谷里到处乱跑了。”
成问心看看成葳蕤,两人在各自的眼里看到担忧。
晏清潭一下午的表现皆是再正常不过,直到入了房间熄灯,成家兄妹才算是舒了口气,她总算是放下了。只是这样一来,展苍莫就凶多吉少了。
窗敞着,夜深了,月光就宣泄下来。
凛冽的风吹了进来,晏清潭在床上辗转反侧,此时冻得一个激灵,展苍莫的面孔就浮现在眼前。
初见时,他雪白锦袍肆意,面上覆着奇怪的面具,就那样自天而降,将她带离了危险。又是剑斩双狼,英武不凡。她一念之间记了这六年,怨了这六年。
稔记一角衣,空回百余首。
她嫁他,他却要杀她。这两年以来,多少次午夜梦回,次次都是他利刃穿透她胸口,她浑身大汗地醒来,再茫然看着一片漆黑,心里透着硕大的窟窿,内里鲜血淋漓。
现在情况却截然不同,夜里虽有月光,却不甚明朗。他一人躺在荒郊野外,白衣上染了泥垢,或许尚在昏迷之中,或许早已为人所救。又或许……野狼分食,尸骨不剩。
她越想心里越是揪得紧,就好像弦断之前的那种紧绷,不禁使人心情压抑。她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却全然现出他白衣染血的场景。
她攥紧手心,察觉到手心里已是汗迹涔涔。
晏清潭,你真是狠心,他曾经救你一命,使你摆脱狼口。现在你却恩将仇报,将他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
她猛的摇摇头,不,这一切都是展苍莫害得,他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辩驳:晏清潭,真的就一了百了了么?这两年来,你无时不刻不想着忘记,可是,你骗得了他们两个,骗得了自己的心么?你终究一直心心念念的,还是他……
救他!救他!
她心底的声音越来越想,她不再迟疑地起身开门,她要去后山,她要去救他。
可她不知道成葳蕤究竟把他丢在了后山何处,任夜路崎岖,她也不点烛火,不带灯笼。只一味地向着后山走。
温热的液体滑落在脸颊上,她不清楚那是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是用手背全然擦去。。可是那物什还是滑下……她就不停地擦,边擦边走,不自觉就有些哽咽。
野狼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她心里毫不畏惧,脚步也是半点不停。大致的搜寻也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她蓦然有些慌了,展苍莫,你在哪?你在哪?你究竟在哪?
围着后山的林子徒劳地转着圈圈,可惜就这么卖力,依旧没有半点踪迹。难不成,展苍莫……已经被狼……吃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魔怔了一般,发了疯似得左右环顾。最终仍是寻不得,居然就掩面痛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晏清潭心里骤然欣喜。
她转过头,迎着的却是一把剑。
“的确,她同你一般心狠手辣,将我丢来后山喂狼更是想的出来。可是,她却不会来找我,更不会像你一般,因之落泪。所以……你不是她。”展苍莫徐徐道。
晏清潭诧异地看着他,却敏感地发现他周身内力涌动地厉害。
“所有模仿她的人都该死。”展苍莫如是道。
晏清潭以两指捏住残枫剑的薄刃,使它离自己的脖子远了几分,淡然道,“展苍莫,要杀便杀,不用找这么拙劣的理由。”
他身上涌动的,分明是杀气。她生长于枫舞山庄四载,再熟悉不过的杀气。
她戚恍一笑,璀璨至极。
果然。她心急如焚赶来救他,他仍是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