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秦拾深。
他坐在车里,看着林鹿呦上了出租,这才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一边看着路两旁不断倒退的灯火,他一边自嘲: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爱心”了?
莫非自己是真的老了,所以这是对小女孩生出一种慈父心态?
想到这,他忍不住抬头从后视镜里瞄了自己几眼。
看着自己还算帅气干净的侧脸,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在中东的那些年,看来自己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果真是不长记性啊……
他家离科技园不远,是散步也能到的距离。
只不过他自己有车,又何必费那个工夫走路?
下班后的秦拾深像是瞬间换了另一副面孔。平日白天的温暖和笑容彻底不见了踪影,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显得他整个人深邃又冷峻。
说他的眼睛里有块万年寒冰,似乎也不为过。
回到家,也不见他开灯。
直接摸黑换好鞋子,趿拉着脚步去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直接咕嘟咕嘟地灌了半瓶。
洗漱完也不见他擦干发梢的水滴,直接倒在床上,感受自己被柔软的羽绒被包裹着。
“铃铃铃!要记得吃药!”
“啦啦啦!要保持开心!”
“嘟嘟嘟!心情不好要记得找我聊天!”
伸手,把正在床头柜上叫嚣的闹钟摁灭。
那双手放下手机,又往旁边摸索了一阵。
紧接着“啪”的一声,床头灯亮了,总算在这屋子里添了点人间的暖色。
整个房间布置地极其简约,用色也只是单调的黑白灰。
刚才那通闹铃,是他妹妹秦拾光在他回国后,硬是掰着他手指头开了锁,当他面用他手机录的。
他到现在都记得秦拾光那时还板着脸硬装成个小大人:
“你要是敢把这闹铃删了,我……我就跟你急!我就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全都讲出去!”
秦拾光这模样,一看也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乖乖女,连威胁人都只会让人觉着可爱。
不过这妮子也够叛逆,趁着自己不在国内,竟然跑去读什么警校。
也不知道她在学校到底怎么样,就知道报喜不报忧,脑子怕不是进水了。
秦拾深一边吐槽妹妹,一边认命地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倒了几粒在手心。
不过他怕不是忘了,自己也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在吐槽亲妹妹的同时,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秦拾深拿起放在床头的瓶子,才发现那是刚喝剩半瓶的啤酒。便一仰头,直接把药丢进嘴里,生吞了下去。
吃完药,秦拾深便直挺挺地躺着,两眼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睡意才来。
秦拾深本身读的是心理学,是MIT的破格提前录取的硕士。
在中东那会儿,他跟着无国界医生在战区四处跑,帮着给自己的医生、还有受难群众做灾后心理辅导。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发生这种意外。
不得已,便只好暂停行动,提前脱离队伍回国。
回国后的他,睡一个安稳踏实的觉似乎就成了奢望。
每次一闭眼,那时亲历的惨状似乎就浮现在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