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猪事件后,余丫就成了真正的自由人。因为,余三思就是被肥猪冲墙时碰到的其中之一,回到家,当晚就发烧了,上吐下泄的闹了一晚上。到第二天,官叔官婶都肿着鱼泡眼,余小奶奶也哑了嗓。为此,余奶奶可不会再把孙女‘送入虎口’,还叫余小爷爷给正准备期末考的余恋薇带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能跑就跑的十二字方针。
天,越来越冷,年,越来越近。余丫也乐的天天赖在余奶奶的大床上当毛毛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腊月了,余尚的厂里也没多少活,放了工人假,自己也整天不是镇上就是区里应酬。余胜,余二草和父母收拾完厂房,也整天的猫在余奶奶这边和余丫玩跳棋,到地里摘冻桔。余大草是文静人,大多都呆在厂房那边看看电视,做做新衣服什么的。偶尔,余恋恋也会带着余恋琴过来‘碍碍’余爷爷的眼,让他看一屋子的孙女闷气。
腊月二十七了,余应礼和李程荷大包小包的回来了,余丫的懒虫病也被遏止了。
“小丫,给妈妈拿块毛巾来,要旧的。”猪圈那边,李程荷拿着浆糊准备贴门联。虽然夫妻俩都进城了,猪也早被卖了,但过年嘛,房子再旧,再小,也是自己家的一部分。
“嗳。”余丫把早上绕的小围巾扯了,呼呼的喘气:老妈,让我歇会行不行啊?!迈着穿了两条厚毛线裤的小腿奋力的朝后院跑去。
“小丫,等会拿个大篮子到奶奶那边来啊,爸爸去看看分鱼没。”余应礼穿着棉袄,笼着手,光杆一样的自己走了。
余丫拿围巾擦了擦脸:“妈妈,爸爸太懒了,连个篮子都要我送。哼。”
李程荷拿旧毛巾擦了擦门板,笑:“就你最懒,拿个篮子还编排你爸。看你胖的这身肉,妈妈都要抱不动了。”
余丫低下脑袋瞅了瞅:哪胖了,哪胖了?这不是三件毛衣,一件棉袄穿着给显的哪!再说,我要一瘦猴样,你还不得背后怨奶奶啊!我可是为咱家的和谐相处牺牲自我形象呢!
贴完对联,正准备做饭呢,余应礼回来了,边跑边喊:“小丫,快,篮子,篮子。”
余丫一听,顺手就抓了自己身边的小篮子往门口跑:“我来了。”
“你这笨蛋,我们又不是去分豆子,拿这个有什么用。”余应礼看也没看,接过篮子跑了两步,以觉重量不对,一看,又跑了回来。说完,自己像是鬼子扫荡一样的进屋,东翻西找的,终于拿了个和余丫差不多个头的大篮子,又飞快的跑了出去。
余丫扁着小嘴,低声:“你自己也是笨蛋,还是个大笨蛋。”
李程荷见余丫嘟嘟喃喃的,伸手点了一下戴了小红帽的脑袋:“又叽咕什么呢,爸爸拿了大篮子去,我们也去看看能分多少鱼。”
余丫拉了李程荷的手指,点头。
刚拐弯,就见余奶奶院子前的空地上围满了人,中年人居多,夹杂着几个小孩,外围的妇女老人们都乐呵呵的说着话。李程荷一露脸,就被三奶奶给拉过去说话了。余丫自己套了小手套,蹦蹦跳跳的钻进大人堆里。
“小丫。”余三思正被官叔抱在怀里,低着头喊。
余丫一看:啊哟喂,这小子就差裹了棉被了。瞧瞧,这都什么啊,一五岁的小孩居然还裹着小婴儿用的小毛毯子,酸不酸啊。
余三思被余丫打量的有些发毛,但还是搂着自己老爸的脖子说:“小丫,快看,有条二十多斤重的大鱼喔。在那,你小伯那里。”
余丫顺着余三思的小手一瞧,果然:哇哇,‘鲨鱼’啊,你怎么跑到池塘里来了呀!当即颠了小脚就往小伯那边凑。
余三思也很想下地和余丫一起看鱼,可惜,这样能出门都是求了好久才允许的,如果再得寸进尺,下一秒估计又得回自己的小床上去了。
余应财穿着一条大雨靴,身上的旧皮衣已经分不清颜色了,脸上也一块块的泥污,衬的略黄的牙都显的白白的。
“小伯。”余丫亲热的喊了一声,很乖巧的站在大鱼边上。
余应财还没应话呢,余恋琴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余丫:“我家的鱼,我家的。”
余丫措手不及,被推了个正着,往后退了两步,‘扑通’一下,跌坐到地上。
“干什么呢,哪个教你推妹妹的。”余应财瞪着眼睛凶余恋琴,甩了甩手上的水,一把拎起余丫,往安全点的边上放。
“哼。”余恋琴抱着小手,拍打着湿答答的泥地。
不知是被余恋琴溅起的泥水迷了眼,还是见不得这些小不点在自己面前甩威风,只见那条大鱼‘咚’的拍了下地面,一个鲤鱼跳龙门,跃起半人高,还在半空中来了个360度转。‘叭叽’一下,没有如愿跳回水里的大鱼失望的重新摔落在硬泥地上。
“啊呀--扑扑--”大鱼翻身,鱼尾巴正好扇到余恋琴的脑袋上,脚下一滑,余恋琴一个‘拥抱大地’的跌进了大地母亲的怀抱。一抬脸,哇呀呀,一小泥人面世。
“啊呀--”
“哇哟--”
“噢唬--”
“还不快送到应钱家去,也不知道挥没挥着脑袋,啊哟,快点啊。”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声,大家七手八脚地拎了余恋琴往村里的赤脚医生余应钱家去。
“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余恋琴一听那代表了恐怖的名字,胡乱抹着黑黑的小脸,哭嚎。
余丫一脸激动的看着大鱼,很聪明的远远蹲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