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凛冬城中心教堂的钟声响起。
只是这声音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与大气,反而显得分外焦躁,让人听着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荣休主教脚步匆匆地走进祈祷大厅,来到正在光辉之主雕像前默默祷告的阿佳妮大主教身后。
“大主教,我刚刚得到消息,图尔南斯大人死在了狮吼堡!而且,圣希尔德家族还向教皇冕下宣战!”
虽然荣休主教努力保持着冷静,但语气中还是抑制不住地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恐惧。
阿佳妮似乎对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光辉之主的雕像,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荣休主教,这尊雕像是不是换过了呀?”
“啊?”荣休主教一下子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强压着内心的焦躁,答道,“可能……是之前的雕像太旧了吧,所以才换了个新的。”
“哦。”阿佳妮歪了歪脑袋,忽然意有所指地笑道,“确实该换个新的了。”
荣休主教看着面前这个很不对劲的北境大主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
“大主教,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佳妮转过身来,美艳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
“荣休主教,圣希尔德家族对教皇冕下和枢机主教图尔南斯的指控,是否属实?”
荣休主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很清楚,教皇和枢机主教可不是无辜的,他们确实是在算计圣希尔德公爵和安格列伯爵,只是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搞砸了。
现在圣希尔德家族发飙,其实也算合情合理。
但荣休主教不理解的是,身为北境大主教,阿佳妮竟然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反而还像颇为期待……
荣休主教凝视着阿佳妮,终于从她的眼眸深处找到了那一抹深藏的疯狂之意,这下,他终于明白了阿佳妮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问话的意思——
她恐怕是想借此逼迫教皇冕下退位!
一时间,荣休主教只觉得浑身冰冷。
但想到由此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苦心劝解道:
“大主教,我不知道您到底有什么谋划,但教皇冕下与教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
若是这次让领主们得逞,教会必将颜面扫地,再无任何威信可言!”
阿佳妮却不为所动地摇摇头,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已经隐藏不了内心的激动,道:“某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教会颜面扫地了。吾主的雕像旧了,需要换一个新的,吾主的代言人,也是一样的。”
荣休主教直愣愣地看着阿佳妮,仿佛第一次认识了她一样。
沉默片刻后,荣休主教脸色一正,沉声道:
“阿佳妮大主教,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如今这个重要时刻,您那不合时宜的野心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阿佳妮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荣休主教的无礼言论,淡淡道:
“荣休主教,我自问所行之事绝对不会玷污吾主的荣光,您扪心自问,敢说同样的话么?”
荣休主教冷冷一笑,对阿佳妮的辩解很是不屑,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阿佳妮,你会成为教会的罪人!帝国的罪人!”
阿佳妮摇摇头,似乎失去了跟荣休主教继续交谈下去的耐心,于是冷冷地丢下一句:
“荣休主教,我最后提醒您一下,圣希尔德家族可不是温顺的绵羊,您也别忘了,上一任凛冬城主教,是怎么死的。”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荣休主教望着阿佳妮大主教远去的背影,几次想要出声阻止,但终究是没有胆量。
直到祈祷大厅中只剩下他一个人,荣休主教缓缓转头,看向圣光祭坛上摆放的光辉之主雕像,目光渐渐变得满是迷惘。
光辉之主的无面雕像自然看不出表情,也不会有任何表情。
祂就这样,无悲无喜,无惊无怒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
“教皇格里高瑞必须给北境人一个交代!”
凛冬城中心教堂外,一个北境人朝着大门方向愤怒地大吼道。
随即,便有虔诚的信徒上前挡住了此人。
“你个该死的渎神者,竟然敢质疑吾主的代言人!”
“格里高瑞没有资格代表吾主!”
“那谁有资格?难道是你?”
“至少一个阴谋暗算圣希尔德公爵的人绝对没有资格!”
“这件事根本还没有得到证实,你凭什么就在这里污蔑教皇冕下!”
“那至少教会也应该出来给出一个解释啊!”
“没错,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
加西亚侯爵宣布对教皇宣战之后,北境人先是一阵惊愕,随后,激烈的舆论风暴就从狮吼堡开始发源,并以极快的速度席卷整个凛冬城。
有人认为教皇的行为极其卑劣,必须为此负责,但也有人认为加西亚侯爵的指控或许并不属实,想要教会出面解释。
此时教堂外的嘈杂景象就是这场舆论风暴的一个缩影。
阿佳妮刚想走出教堂,一位牧师就上前劝说道:
“大主教,这个时候您不管说什么都敏感至极,或许暂时不出面,先联系教皇冕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佳妮却深深看了这位牧师一眼,冷然道:“我才是北境大主教,该做什么,还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