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只活猴儿一般,九猴儿悄没声地从相有豹身后钻了出来,一边朝着相有豹呲牙一乐,一边却顺手把几串刚买来的糖葫芦递给了谢门神家的几个孩子,却把最大最红的一串糖葫芦递给了纳兰。
满意地朝着九猴儿点了点头,相有豹半是调侃、半是夸奖地朝着九猴儿笑道:“这还真得说咱们九猴儿爷是场面上走着的,办事就是讲究!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些个师弟们哪儿去了?”
朝着相有豹身后挤了挤眼睛,九猴儿神气活现地摆出了一副老江湖的架势:“天桥地界上差不离全是人精,这要是我们一帮子兄弟扎堆朝着天桥地界上撞,人家立马就能瞧出来不对劲!方才吃完了卤煮,我.....叫那些个兄弟们想辙淘换衣裳和旁的家什去了......”
咬了一口九猴儿递到了自己手上的糖葫芦,纳兰很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穿着一声簇新衣裳的九猴儿:“淘换衣裳?你们出门的时候不都穿戴得好好的么?怎么还闹出来淘换衣裳的事儿了?”
还没等九猴儿答话,一个浑身上下穿着破烂衣裳,脚底下还趿拉着一双敞口裂腮的破棉猴儿,顶着一头污脏头发的小叫花子,已经凑到了纳兰的跟前,直挺挺地朝着纳兰伸出了乌黑的巴掌:“这位小姑奶奶,行行好赏两个呗......三天没吃饭了,您要再不赏两个,我今儿可就得成了倒卧了唷.......”
瞅着那小叫花子可怜巴巴的模样,再听着那小叫花子带着几分哭腔的哀告声,纳兰很有些不忍心地从自己腰里摸出了几个大子儿,朝着那小叫花子伸过来的巴掌上递了过去:“真是可怜见的......赶紧去买点吃的......唉,我也真是......帮不上你什么......”
接过了纳兰递到了自己手上的几个大子儿,那小叫花子却又朝着纳兰伸过了另一只巴掌,嬉笑着朝纳兰低声叫道:“小姑奶奶再赏两块槽子糕呗,要今儿早上您自己动手做的那个......”
瞪大了眼睛。纳兰盯着那满脸灰土的小叫花子看了半天,方才惊讶地低声叫嚷起来:“你是......小狗子?!你怎么.......”
扭头嗔怒地看向了满脸得意神色的九猴儿,纳兰狠狠地一跺脚:“九猴儿,你这又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好好的叫你们出来歇歇、逛逛天桥。你让小狗子弄成这副打扮干嘛?”
朝着旁边街面上努了努嘴,九猴儿先让浑身污脏的小狗子蹲到了街边朝着往来行人乞讨,这才朝着纳兰一本正经地低声说道:“师姐,这就叫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您不让我把小狗子弄成这副模样。有些地方他就真混不进去!您瞧瞧,那边扎堆蹲着的那几个,就是天桥上的叫花子头儿。您甭瞅着这些人不打眼,可见天儿蹲在天桥要饭,啥场面、路数他们都明白!真要想打听些什么人、事儿,装成了刚来的叫花子找他们先探探路,一准没错!”
也不等纳兰开口说话,九猴儿已然朝着纳兰身后另一个方向挤了挤眼睛:“师姐,您回头看看那几个二荤铺子里送饭的小徒弟,那也是我们几个小兄弟刚扮上的!天桥上各路找饭辙的手艺人。都有练到半道上加一顿吃食的规矩,这才能有力气撑着身子骨、把一天下来的场面对付过去。等待会他们几个趁着送吃食的档口跟人多搭几句话,没准话里话外的就能弄明白不少事儿!”
话音刚落,几个手里捧着个装着麻糖、花生、瓜子、洋火、香烟的木头盒子、脖颈子上还挎着个布条的半大孩子插着纳兰与相有豹的身边走了过去。其中一个孩子扭头朝着纳兰一呲牙,像模像样地吆喝起了自己的小买,瓜子花生喷香!谁要买喽.........”
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些全然变换了模样的小徒弟们,纳兰愣怔了好半天,方才低头朝着满脸得意神色的九猴儿低声叫道:“这都是......你琢磨出来的招儿?!那这些个衣裳、行头,你们倒是从哪儿淘换出来的?”
朝着纳兰呲牙一乐,九猴儿很有些得瑟地低声笑道:“自打咱们这帮子小兄弟入了火正门。门里的师傅待咱们好得没二话。可这不年不节的让我们出来逛天桥......怎么琢磨这里边也该是有点啥事不是?再朝着细想想,师弟们年纪还小,办不成啥大事,了不起就是打听个消息之类的活儿!就方才吃卤煮的时候。大家伙一合计,也就拿着门里给咱们的大洋租借了些行头,这不就扮上了?咱们这帮子小兄弟都是没了家的人,好容易才有火正门收容了咱们。旁的忙帮不上,就这点事儿......咱们就得抢在头里给办好了,别让家里头大人操心!”
瞅着从自己身边三三两两走过、打扮各异的小徒弟们。纳兰猛一下红了眼圈!
自打这些孩子进了火正门,平日里干活勤快自是不必说了,更难得这些丁点大的孩子,居然就能这么懂事......
使劲眨了眨眼睛,纳兰好歹算是忍住了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朝着九猴儿露了个笑模样:“等今儿晚上回去了,师姐给你们做好吃的!”
嘿嘿坏笑着,九猴儿毫不客气地开口低叫道:“那我们要吃卷饼,还得有豆芽、卤肉......”
话音未落,从相有豹的身后,猛地传来了个很有些刺耳的女人声音:“唷,我说怎么姓胡的一脑袋扎进火正门堂口里,不到了天黑透都不着家呢!闹了半天,这火正门里的小碎催都能点着菜单吃饭,这谱儿可大了去了!我说姓胡的,你今儿把老娘生拉硬拽的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