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你怎么了?”小十注意到了哥哥的心不在焉,悄悄地问
“没什么,我想事情呢。”胤禩敷衍着弟弟,心里焦急的不得了,昨夜已经给大哥送了信去,他怎么还不来?
盼星星盼月亮,胤禩的脖子都伸长了,才看见自己大哥的身影,他丢下笔,也顾不上跟课读们告假就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他
:“大哥,怎么这时候才来,弟弟等得急死了。”胤禩忍不住要抱怨,在他心里,大哥已经是自己喜欢的亲人,过去的事他都不想再计较了。哪怕大哥出卖过自己一次,那也是为了自保,大哥的宠爱自己如何可以忘记呢?
胤禔把怀里的弟弟高高举起,爽朗地笑着
:“小崽子,只会欺负你大哥,皇阿玛吩咐我干活呢,巴巴地跑来还要抱怨?嗯?”说着就拿自己的络塞胡子在弟弟脸上狠命刺着,惹得胤禩咯咯直笑。
“说吧,想去哪儿?”闹完了,胤禔就把弟弟放下了,漫不经心地瞧着他。“现在还早,我骑着马带你,想去哪儿都行。”
“大哥,我们不骑马,我们要坐马车”胤禩狡猾地笑了。
一路马车摇摇晃晃地走,胤禩只是和大阿哥说笑,并不搭理他的问题,终于,马车停下了。
胤禔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青纱帐,迷惑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弟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看这些。
胤禩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指着眼前的青纱帐直直看着自己的大哥
:“大哥,这就是弟弟为你寻的粮草。”
胤禔抬了抬眉毛没有做声,等着听弟弟的下文,他知道这个弟弟总是可以给自己惊喜的。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是为什么输了那场仗吗?”胤禩看着那些碧绿的植株,眼底一片痴迷之色。
“粮草不足,国库空虚,我怎么会忘记呢?”
“那些家伙狡猾又无耻,我们本应该狠狠地打击他们,可是我们后方空虚,国力衰弱,才让那些家伙杀了我们的朝臣,大哥,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若是再要打仗,我希望自己可以跟着哥哥你上战场,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胤禩捏紧了拳头
“可是这几年一直受灾,老百姓的日子也苦,我们没资格打仗。”胤禔继续着自己的沉痛,
“八弟,你知道吗?宫里敬事房养的百灵,每只每月用红谷子一升,各食绿豆一升,每日各拌食鸡蛋一个;鹦哥,每只每月用绿豆一升、粳米一升;画眉,每只每月用江米一升,每只每日用猪里脊肉一条;锦鸡,每只每月用高梁二升、白米三升,每只每月用白菜四两、葱四两!”
胤禩没有做声,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可你知道我们的子民过得如何?去年大灾最为严重,京中无舍不漏,无墙不倾,人皆张伞为卧处,市中百物腾贵,且不易致,蔬菜尤艰,诚奇灾也。”
胤禔脸上扯出一个苦笑,
“皇阿玛在玉清观、西城卧佛寺、功德林、普济堂设置粥厂,在六门外的孙河、定福庄、采育镇、黄庄、庞各庄、芦沟桥等六处设立粥厂,另外在京畿各镇也开设粥厂,可结果呢?”
“天下有好官,绝无好胥吏。政入胥吏手,必作害民事。”胤禔每次提起那些黑了良心的狗官,心头就是怒火万丈!
“粥厂煮粥的吏胥、吏役克扣米粮,官员可以管他,而到了最后官员们开始吞没稻米,衙役怎么敢管?起初煮粥用的还是陈米,渐渐地掺和观音土充数,再后来就以树皮下锅,那些饥民们“嚼泥泥充肠,啮皮皮以香”,谁都知道观音土是不能充饥的,只能多受几天罪,然后死去,真是“嚼泥啮皮缓一死,今日趁粥明日鬼”。就在那些所谓救人活命的粥厂旁边,死尸和骸骨随处可见”
“长椿寺前打粥妇,儿生六月娘十九。官家施粥但计口,有口不论年长幼。儿食娘乳娘食粥,一日两盂免枵腹。朝风餐,夕露宿。儿在双,儿亡独,儿病断乳娘泪续。儿且勿死,为娘今日趁一粥,掩怀拭泪不敢哭。”胤禔低低念完这首《打粥诗》,脸上满是惨伤,“这叫我们如何征他们的口粮去打仗?”
胤禩自然不会忘记这首诗,那位一个十九岁的少妇,怀抱奄奄待毙的六个月的婴儿,打粥以延活命的惨状永远都不往让他忘记,饥民等待打粥之时,主官之迟缓,饥民之企盼;待到领粥之时,吏胥之豪横,饥民之怯弱;在回归路上,见向隅之老病同类,内心何其凄惨。这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大哥,你看”胤禩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被自己捏的皱巴巴的《白山县志》,翻开递给了胤禔。
胤禔低头看着手里的书,上面赫然写着
“四十年前,人们只在菜圃里偶然种一二株番麦,给儿童吃,现在已经延山蔓谷,西南二百里内都靠它做全年的粮食了。”
“六谷……高山民以此为主食。”
抬起头,胤禔已经明白自己弟弟的意思,心里抑制不住激动,指着那些高高的作物
“小八,这些就是番麦?”
胤禩重重地点着头
“大哥,我派人问过了,番麦性子粗,不要大肥养它都长得好,而且它的生长期和冬小麦交错,在黄河流域附近长的北方地区,可以和冬小麦轮作,达到一年两熟,这些将会成为我们大清子民的主要粮食,有了这个,我们就不用再担心饥荒那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