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为了国事热烈地陈述观点,这会子看见自己一贯沉静的四子也激动了,更是有兴趣了。
胤禛抿了抿嘴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凡继母虐杀前子,以所生子抵法,倘若继母把前母所生之子殴杀、故杀,致令他丈夫绝嗣的仍照律拟绞以外,其余情况下不必治其本人之罪,而是把其所生且最为偏爱之子议令抵偿拟绞监侯。
“倘若是继母凌逼前妻之子,而致使其自杀的,就把继母之子杖一百,流三千里。”
“若继母未生子,那么其母家,不得承受其夫之家产,而是把所遗财产,给死者的兄弟及死者之子。”
席间的众人都惊呆了,胤禛仿佛也紧张了,加快了语速
“这样那些悍恶继母有所忌惮,就不会肆为残忍之行。”
胤禩简直都想笑出来,这个四哥,曾经说自己深肖帝躬,果然那刻薄性子跟皇阿玛是一模一样,记得康熙四十七年后废太子,大学士王掞写好了遗书,冒死为太子哭陈,咆哮朝廷,侮辱君父,按律当死。康熙真拿这老爷子没办法,说,把王掞拖下去,交给他儿子看管,如果王掞有个三长两短,就拿他儿子问罪,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结果王掞只好不求死了。
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俩脑子怎么转的,能想出这么离谱的刻薄主意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做皇帝的不处置犯罪的继母,而是要以继母所生之子抵命,也亏他想的出来。
虽然继母是为了自己孩子而犯罪,这样的狠招绝对是釜底抽薪,能起到防弊的作用,可是万一那个继母不知这法令或是因为其他原因虐杀了前房孩子,那继母无辜的孩子岂不就要白白丧命?这样何来体现仁爱?真是不知所谓!
胤禩突然觉得刚才空谈仁义治国,教化安邦的哥哥们都比自己这个四哥靠谱,他太爱憎分明,恶之恨其不速死,爱之愿其得复生,比如自己,比如十三。
大阿哥好容易盼的话头被打断,忙接上去,
“老四这个想法很好,不过未免残刻,失于厚道,还得商量。倒是那个出首大义灭亲的姑子,值得褒扬,皇阿玛,不如下旨为她请个嘉封?”
康熙点点头
:“大阿哥你明日带着人去把案子复查一遍,若是情况属实,就嘉封那个出首的,既然说到了这人伦大义,就依得你四弟的意思,杀了她儿子,以儆效尤!”
次日,几个阿哥牵着哥哥们的衣角就到了县城里,大阿哥主理,坐在中堂,几个小阿哥坐在下手观看。
那妇人提得堂上来,神色淡然,大阿哥问她话的时候,也没有二话,一股脑儿都认了,画押按手印全齐活了,那妇人跪在堂下一动不动,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
大阿哥又命人去提了她的姑子、儿子来。
待到说要提她儿子时,一直安静的妇人才惊慌地抬起头,看见满目都是金黄,脸上一片仓皇之色,胤禩心头一时不忍,那样担忧的眼神是母亲为儿女的用心,他不明白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怎么会干出下毒这种事情?难道前房生的就不是儿女?
黄陈氏待到堂上只是呆呆地,那两个儿子,看见多日未见的母亲,险些要冲过去,却被衙差按住,只得互相依偎着依依哭泣,那妇人本来毫无表情的,此刻也两行清泪下来。
大阿哥早不耐烦了:“哭什么呢,早不杀人不就没这事了?”说着便宣读了判决,那妇人一直默默听着并无二话,当说到拿那幼子抵命,那妇人顿时如泥牛木塑般呆滞住了,就连那黄陈氏也傻了,那妇人挣脱了衙差的手扑倒大阿哥的脚下苦求:“大人,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我儿子的事,你为何要杀我儿子,青天大老爷,求求你杀了我,不要杀我儿子。”
黄陈氏也扑了过来:“大人,大人,我哥哥就这么几点血脉,是我嫂子杀人,关我侄子什么事?大人,大人。”
衙差把那两个妇人拉开的时候,陈刘氏的额头已满是鲜血,胤禩都快看不下去了,他跟自己母妃感情甚好,就是惠妃,多年养育也是早已如同亲生,当年雍正登基,胤禩就把惠妃接到自己府上安养,母子相得,十分融洽。眼见得别人罪母杀子,他哪里忍得住,正要开口时,那陈刘氏却改了方向,扑倒黄陈氏那跟她厮打
“你赔我的儿子,你赔我的儿子”
那黄陈氏也像是傻了一般,只是任她打也不还手,还是衙差冲过去把她拉了回来,大阿哥已经火了,“刁蛮妇人,给我打,狠狠地打。”
衙差把那妇人按在地上,挥动着板子,那妇人吃痛仍是苦求。
堂下的两个儿子已经哭倒在地,突然,那个大的开始喊
:“大人,我母亲冤枉啊,不是她杀人,是我杀的哥哥,是我为了家业杀了哥哥,求您了,别打我母亲”说着就往母亲身边跑
那个小的也开始喊
:“大人,不关母亲跟哥哥的事,是我杀的人,大人你就杀了我吧!”
一时间,公堂之上,嚎哭不绝
胤禩终于受不了了,看向身边的小九小十“你们要不去后堂散散?这里气味不好,仔细着了暑热?”那两个小的成日在皇宫,看到的都是端庄沉静的妃嫔,哪里见过这场面,根本不肯走开。
胤禛本就初愈,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