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自从那日得了点子,这几日就见天儿缠着哥哥给他商议如何求财,胤禩实在给他缠得慌就悄悄禀了大哥,说是要出宫转转,大阿哥也知道弟弟们正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好动时候,拨了十几个身手高强的侍卫叮嘱要仔细安全就放了他们出去。
小九小十都换了服色,说是要摆个有钱大爷的谱,逼着侍卫去外头买了衣裳进来,挑了大红的棉袄,缎子靴子,手上套着拇指大的扳指,腰间带着一串指顶大的明珠络子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
胤禩看着红扑扑两个奶娃娃也懒得告诉他们这看起来不像大爷,像足了大傻,只是看着侍卫们忍笑忍得认真就算了,自己也换了件寻常褂子就叹着气跟着了!
刚刚到了正阳门就看见人山人海济济挨挨,正是老百姓快活的时候,新年伊始,元宵未到,大家伙都欢欢喜喜地庆祝着新年。
还没挤到小九的铺子,就看见大栅栏那里有了纠纷,几个泼皮正在家药铺门口闹事,一个泼皮躺在地上大声呼痛,还有几个在门口喊着:“杀人啦,杀人啦!”身边的侍卫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要把阿哥们带走,胤禩生平不爱看热闹,也乐得跟着走,顺手拉着弟弟们。
就在他们已经走了几十步的时候,胤禩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回头问:“这药铺挂的什么招牌?”一个侍卫忙躬身回话:“回八爷,远远看着想是写着乐家老铺!不过是个小店,没什么特别的。”
胤禩点点头,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心里大惊:“爷要回去看看。”说着就转身往回走,后面的侍卫忙跟上来。
侍卫们在前面帮他开了道,等胤禩挤到药铺门口时,就看见一个中年人想是掌柜的在拼命打圆场,那几个泼皮只是不依不饶说自己兄弟吃了他们的药病没好,人反而不行了,咬定了要药铺赔他们一千两白银才肯写和解书,不然就一路把人命官司打到天上去!
胤禩瞧着地上躺着的人,摆明了是装了,真要死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喊痛?笑话,后面弟弟们也挤了进来,小十是个直性子,看了看地上的人就冲着那领头的喊:“什么死人官司,你是讹钱吧,你兄弟只怕活一万年给南极仙翁做王八驼碑都没问题,哭什么丧?”
那领头的是京城里有名的泼皮,父母去的早,自己东家讨西家蹭长大了,也不记得姓名,自己给自己取个绰号叫做“虎头大”,素日带着几个兄弟在正阳门这一带专门玩“碰瓷”,前几日讹了几个山西的客人,正是得意的时候,偏偏油水吃太足,积了食,就过来买了几丸保和丸。
积食好了,可心里不舒坦啊?凭什么花钱买药吃!就有了今天这幕。瞧那掌柜的都恨不得求饶了,商人么,都是怕事的,今儿可是一大票!人群了却来了管闲事的。虎头大瞧着这几个不过是小人儿,也懒得搭理,推了小十一把:“娃娃,前边张家的发果子呢,跑快点还干得上!”旁边胤禩大怒,手一挥,几个侍卫就冲上去把那几个人都按住,哪知道那个泼皮原本是不要命的。
更是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青天打败日的行凶啊!”侍卫百般按他的口按不住,胤禩冷笑一声:“你还没死呢,喊什么?”那虎头大抬头瞪着他:“小公子,我是没死,我兄弟被庸医害了可不是快死了?你不管那庸医,反管我们这小民,可见也是不公!”说着就哭爹喊娘的闹腾起来。那躺地上的越发得了乖,高高低低地叫着疼。
旁边的人越围越多,胤禩倒没见识过这样颠倒黑白的,从袖子里拿出惠妃娘娘赏的香撞,小心打开,用随身的金三事挑了块鸡骨炭出来,照着地上那人的脖颈丢了下去,那人吃痛不过,跳起来啧啧大骂。
胤禩笑着说:“不是病的要死了么?我看你挺精神的啊!”虎头大看事败,咬牙呸了口口水,瞪着胤禩只是不做声。
那乐家铺子管事的却慢慢上来说:“既然不管小店药物的事,小的就心安了!”说着就递出张银票:“些少银两,给几位压惊!”
小九看的不耐烦:“明明是他们讹钱,你给他们银子做什么?钱多花不完吗?不如分爷花花!”
胤禩却知道,那些泼皮今日吃了亏,日后必来报复,掌柜的也不过是花钱消灾,求个安稳,只是胤禩安心卖人情给他们,自然不肯善了。
胤禩轻轻拉过个侍卫,附着他的耳朵吩咐几句,那侍卫领命去了,胤禩把弟弟护在怀里看着那掌柜的说:“养虎为患的故事管事的必定听说过,今日何必这样姑息他们?”
那掌柜的冲着胤禩行个礼:“今儿多亏这位小公子替我们铺子洗雪名声,还请铺子里坐坐,待我们奉杯清茶再走。”
胤禩也不做声,拉着弟弟就进去了,却也不肯让侍卫们放人,只让他们都捆在那里。乐家药铺里柜子可是整理的井井有条,几个伙计都是精干模样。
他们几人被请到后厅用茶,又是一番景象,黄杨木格子里摆着天南海北的摆件,架子上垂下藤萝遮住窗口红尘,墙上一幅仿的秋山图意境悠远,看着还带着淡淡的墨香。金鱼在瓦盆里悠游,蟋蟀在葫芦里唱歌,简直是闹市中的一座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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