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入得产阁许久,也没闻得甚么动静,刘彻在外头来回踱步,焦急得紧。
约莫过了大半时辰,天色已然大亮,老医官才在内宰的搀扶下出得产阁。
刘彻忙是问道:“老夫人,皇后如何了?”
老医官笑眯眯的答道:“陛下勿急,不妨先去用些早膳吧,产妇破阳水后,还得数个时辰方能临盆产子,老身见过最晚的足足耗了十二个时辰,且还有得等。”
“还烦劳老夫人好生看顾。”
刘彻深知不管对医者还是庖厨都得善待的道理,忙是吩咐内宰道:“先扶老夫人去用早膳,再好好歇息片刻。”
“呵呵,谢陛下体恤。”
老医官笑着道了谢,便由内宰搀着往侧殿行去,她经验丰富,晓得看顾临产孕妇是个累活,还真得养精蓄锐才是。
待得老医官离去,刘彻忙是让候在产阁外的内宰进去问问,皇后可是想喝些甚么汤品,若想进些清粥也行,好歹吃些流食,毕竟还要撑这么久。
没多久,内宰便是出来回报,说是皇后已然睡熟了。
“……”
刘彻哑然无语,心说自家婆娘还真是心大,真没听闻有产妇快生孩子了还能睡得着的。
他嘱咐内宰再去传话给产阁内的苏媛等妇医,让她们好生看顾着,有事便即刻禀报,随即便卷着袍袖,亲自到尚食监的小灶间给阿娇炖些她平日爱喝的汤粥。
倒也不全是为了做东西给阿娇吃,主要是他自个得找些事做,也好稍稍静下心来,免得胡思乱想。
毕竟这年月,没甚么剖腹产,也没有急救设备,孕妇临盆有不小的风险,这不是他杞人忧天,太上皇老爹早年尚未太子时,就曾有个侍妾因年岁太小,产子时出现血崩,最终一尸两命。
正因如此,阳信公主年近二十,太上皇刘启才舍得将她嫁出去,南宫公主也在及笄后拖了数年才出降,最受宠的泰安小公主怕更是不会早早许婚,反正大汉公主不愁嫁。
似老医官这类经验丰富的妇医得天家信重,不是没有道理的。
刘彻手脚利索,又有诸多御厨帮着打下手,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十数种汤粥皆是炖上,吩咐御厨们看着灶台,自个随意往嘴里塞了两块糕点,便是又往寝殿内的产阁跑去。
岂料刚到产阁外头,便闻得阿娇的呻吟声。
刘彻骤是颦眉,扯过候在外头的宦者令李福,拎着他的衣襟道:“皇后怎的了?”
李福见得陛下双眼冒火,吓得浑身哆嗦,忙是道:“陛下勿急,奴臣适才已遣内宰入内问过,皇后是醒了,虽有些疼,但乃是正常的情形,尚需不少时辰方会诞下龙嗣。”
“嗯。”
刘彻缓下心神,也知自个反应过激,便是松了手,扭头望着产阁紧闭的屋门,没再多说甚么。
李福躬身退了数步,心下松了口气,适才陛下那刀子般的眼神着实快把他的小心肝吓裂了。
过了许久,阿娇的呻吟声缓缓低了下去,也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疼痛稍缓。
刘彻忙是到侧厢,研墨挥毫,刷刷写了篇菜单,回来产阁外交给内宰,吩咐她进去念给皇后听。
他沉声吩咐道:“你进去,让妇医与皇后说,这些汤粥都是朕亲手熬的,若是有甚想吃的,朕便让人送来,若皆不合胃口,想吃甚么,让她说出来,只要是现下能找着的食材,朕这便去再帮她庖制。”
内宰自是不敢怠慢,轻轻推开产阁的屋门,小心翼翼的掀开重重帷幔,入了外间。
产阁内不能吹风,更要保持洁净,除了诸位妇医,内宰宫婢皆不会掀帷帐进入里间,所需的热水和棉巾等也皆送到外间,待妇医需要时方才递进去。
这内宰隔着帷帐和妇医说了陛下嘱咐,递了那写着餐单的帛书,便听得里间传来皇后咯咯的笑声,随即又似扯着肚子,吸着凉气连连呼痛。
总之是又笑又嚎的折腾了许久,妇医才传了回话。
产阁外,刘彻见得那内宰出来,便问道:“如何?”
内宰面色迟疑,躬身答道:“回陛下,皇后说要喝枸杞红枣鸡汤,但……”
刘彻见她支支吾吾,皱眉道:“快说!”
内宰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皇后让奴婢传话,说是陛下过往太过……吝啬,光让人喝汤不让人吃肉,尤是鸡汤,里头就从未见过鸡肉,今日皇后就想着吃带着鸡肉的鸡汤,最好是炖烂的整鸡,若那鸡再多长些腿就更好了。”
“……”
刘彻心道自家婆娘果是个无肉不欢的吃货,但貌似在书里看到过,产妇分娩前不宜吃太过油腻的食物,免得造成肠胃负担,影响分娩过程。
他匆匆跑到侧殿厢房,寻到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医官,问及此事。
老医官不禁失笑道:“不妨事的,皇后自幼骑马射猎,体魄强健,虽是宫寒,但那只是不易有孕,与分娩无碍,且皇后害的是吃喜,不似大多孕妇般胃口缺缺,将那鸡肉炖烂些,剔骨去皮,过汤去油,比平日清淡些即可。”
刘彻忙是点头,正欲转身离去。
老医官又是多加了句:“皇后向来馋嘴,陛下今日可别惯着,莫真给她整只鸡吃,汤里有数块鸡胸肉便成了,鸡腿肉韧,不宜消食的。”
刘彻更是应诺连连,尽数照办。
过得小半个时辰,产阁内的大汉皇后喝着寡淡无味的鸡汤,嘬着没有半点肉味的鸡肉,恨得牙痒痒。
入口即化,对与荤菜而言,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