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刘启虽是狠辣阴戾,然倒真是个大孝子,想着母后刚是薨逝,舅父窦浚便是告老致仕,只怕会让旁的世家权贵小瞧窦氏,好歹是自个的母族,母后临去前又颇是放心不下,身为人子,还是该做些甚么的。
刘启特意亲笔挥毫,为窦氏题了金匾,上书“孝悌惟永”四个大字。
窦浚得太上皇赐匾,不禁大喜过望,也没真挂起来,而是放入祠堂供奉着,窦氏子孙有这金匾,但凡大汉帝位还是老刘家的,在位的皇帝就得顾念着这份血脉亲情。
大行令之位出缺,自需早些补任,刘彻无需多做考量,让尚书令张骞转任了大行令。
尚书令的官秩本就与九卿同,且因其乃皇帝内朝近臣,故实际地位反倒更高些,况且张骞的官途历练完备,政绩扎实,群臣自是不会出言反对他迁任大行令。
只是新任的尚书令人选出乎群臣预料,建安太守主父偃竟得以拔擢,返京升任尚书令。
虽说主父偃是一郡太守,也算封疆大吏,然建安郡为闽越和东瓯除国后设立的新郡,其“疆”仅下辖温鹿和福榕两县,该郡治下军民尚不足十万。
群臣怎的都想不通,皇帝陛下怎么会将视线落到远隔万里的建安郡,还如此看重主父偃这位未及而立的年轻官员。
刘彻也没为他们答疑解惑的心思,他本就长期关注着史籍记载中那些武帝朝的贤臣名将,若见得这些“潜力股”确是有大才,自不会浪费的,甚至会为他们提供积累经验及施展长才的舞台。
主父偃堪称武帝朝最有治政才干的文臣,史上的推恩令就是他提出的谏言,只不过今世被刘彻这穿越众提前“施行”。
说实话,主父偃不适合做丞相,甚至是朝堂大员,盖因他人际关系特别差,与谁都处不来,做不来那些虚与委蛇或可称为调和鼎鼐的事,倒是尚书令之职尤为合适他。
尚书令既掌传宣诏命及密奏封事,亦领诸大夫为帝皇策问谋议,是为宫廷内朝官,不与外朝官私下结交更好,免得“内外勾结”,还如何监管三公治政,为皇帝耳目喉舌?
刘彻刻意栽培的能臣也绝非仅止主父偃,司马谈且不提他,便连今岁方才及冠的桑弘羊便早已入得少府,跟在少府卿陈煌鞍前马后,打理着少府的诸多新兴产业。
史上的桑弘羊乃武帝朝历任侍中、大农丞、治粟都尉、大司农等职,最终官至御史大夫,武帝临终还命他为顾命大臣,辅佐幼帝。
刘彻前些年推行的均输和平准等诸多改革,可都是参照史上桑弘羊的治政举措,可见此人的经济思维是何等开阔,多项政令堪称开历史之先河。
刘彻倒不是想让他未来取代陈氏执掌少府,而是要为大农府培养后备人才,东郭咸阳虽正值壮年,然大农令是大汉朝堂最累人的官位,不可能做到年老体衰的。
大农丞孔仅比东郭咸阳小了十岁,桑弘羊又比孔仅小了十余岁,恰恰是两个候补梯队,总要未雨绸缪,早点培养,故桑弘羊先在少府多了解新兴产业,日后迁调到大农府,打理朝廷财政的视野和格局应会比东郭咸阳和孔仅更为开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