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为骨,灌之黏浆土,砌以砖石,塔型楼体的高度远超三丈有余的肤施城墙,更比郡守府的主建筑要高得多。
随着朝廷不断放宽相关律法,故除却帝都长安或各处皇陵和宗庙的周边区域,在其余城市类似的高层建物不断兴建落成,不太需要顾忌是否会逾制。
唯要注意的,这些高层建物不得为私宅,意即是说,大汉臣民不得在自家宅邸兴建过高的建物,以免影响周边邻舍。
尤是宅邸挨近官府的权贵,若是兴建高层建物,就可将整座官府一览无余,自是大为不妥。
丈危楼,除却底层的大堂和顶层的弄月轩,中间的六层各分三处雅阁,足供百余权贵饮酒作乐。
直娘贼!
何人如此霸道,竟敢将整座望月楼都包下了?
就算太守他老人家要赏月,也不至霸道若斯吧?
提到上郡太守,权贵们还是有些心虚的,盖因现任太守亦是武将出身,脾性也确实挺霸道的,收拾他们向来不会手软。
醉仙居的总掌事自是晓得何人如此霸道,却也不敢透露半分啊。
太守已放出风声,说是今夜受邀到耀阳客栈,与沐王殿下欢宴酬节,显是得了殿下的授意,特意为其掩人耳目的。
他若是漏了口风,教人得知殿下今夜在此赏景,权贵们怕不得蜂拥而至,争相拜谒么?
真若如此,坏了殿下兴致,虽不至丢了性命,可若教大东家田胜晓得了,这油水甚多的总掌事也就做到头了。
总掌事虽是面带难色,态度却不禁转为强硬,与沐王殿下比起来,这些上郡高爵算得了甚么?
他正待加强语调,严词拒绝权贵们,却突是冒出不少起哄声,隐隐闻得说是醉仙居仗着背景硬实,端是目中无人甚么的,甚至多有指涉田氏外戚。
人类大多有从众心理,加之权贵们本就满腹怨气,便是纷纷出言应和,非得让总掌事给个说法。
总掌事骤是颦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三大外戚世家的势力虽已逐步退出朝堂,然天家反是对他们更为照顾,出于补偿之意给他们行了不少方便,亦想方设法护其尊荣不损,故没甚么人敢轻易挑衅三大外戚的。
此时竟有人敢指涉醉仙居背后的田氏外戚,只怕别有居心啊。
主辱臣死,这总掌事原是国舅田胜府中的家老,才得以外放肥差的,二者虽非君臣关系,却也是主子和老仆,可容不得旁人轻易辱及主家。
他阴沉着脸,便欲唤来武仆揪出起哄之人,敢在肤施城开这般奢华的酒肆,没养着百十武仆,怎的看家护院?
至于会否得罪太多权贵,那是多余担心,在这世上,权势和拳头就是硬道理,况且他也没打算用私刑,只想先将人拿下,押往郡府报案,好歹向太守讨要个公道!
眼瞧天色不早,沐王殿下怕是快到了,若在那之前未能平息此事,那才真是天大的麻烦。
他正待出言唤人,却有位醉仙居的侍者拉了拉他的袍袖,靠到近前低声禀报了几句。
总掌事听罢,心下惊骇不已,好在先得了侍从提醒,面上不显半分。
他先是出言安抚了权贵们几句,便是吩咐手下的掌事们先替他在此应付着,自个着是借着出恭的由头,往后苑匆匆行去。
权贵们见状,只道那总掌事是行尿遁之计,不禁更为恼怒,纷纷大声呵斥着醉仙居店大欺客。
岂料没过多久,总掌事便是去而复返,和颜悦色的给权贵们赔罪,又吩咐侍者们开了望月楼,除却顶层的弄月轩,皆可任权贵们随意出入,尽情玩乐,且为表歉意,今日权贵们的诸般花销,皆打对折。
权贵们闻言,皆是面色稍霁,觉着这才像话,又想到能占便宜,也就不再闹腾了,尤是先前率先起哄的数人,皆是有意无意的交换着眼神,掩不住脸上的喜意和得色。
然他们却不知晓,某人此时正高居危楼,用望远镜将他们的诸般举止皆瞧得清清楚楚,脸上尽是不屑的冷笑。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