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只要开辟出航道,且让臣民晓得有利可图,就不愁航运不兴。
华夏百姓,自古就是勤劳且精明的,不怕吃苦受累,就怕挣不着钱财。
之前开拓新航道时,跟随出航的民间船队行驶到阿拉斯加半岛,多半就已停驻休整或返航,故在后半段,也就是从阿拉斯加半岛驶往后世加拿大西部沿海的航道,此番尚要跟随水师舰群前往。
故在今岁开春,包含琅琊船行的三十余艘大海船在内,高达三百余艘民间海船汇聚于辽东数个民用码头,待得北海水师分舰群启航,就浩浩荡荡的跟上,场面颇为浩大。
要晓得,这些大型海船皆是以风帆战列舰改造而成的,且因拆卸了大量军械,故载运量大了不少,只要沿途补给无虞,除却诸多掌船士和水手,每艘大型海船尚能搭载近百人远航。
三百余艘海船,若是全搭载捕奴队,怕是不下三万众。
当然,实际人数并没有那么多,毕竟终归是要携带粮草补给和各类器械,真正搭载的捕奴人,估摸着也就将将过万。
一万出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毕竟航程漫长,就算没遇着甚么恶劣海象,往返皆是顺风顺水,也要花费小半年功夫,自然不可能频繁运送。
今岁开春自辽东启航,花费了近三个月,及至入夏,才抵达目的地。
在茫茫大海航行这么些时日,虽说沿途曾数度登岸休整,仍是憋得快疯掉了。
踏上陆地后,众多捕奴人都有些情绪失控,水师将士们倒还勉强撑得住,有条不紊的扎营休整,没去管各支捕奴队如何行事。
要晓得,捕奴是玩命的行当,应募者不是游侠,就是地痞恶霸,多是些疯起来不要命的主,虽不敢轻易招惹官兵,但就现下这情形,水师将士们也不愿与他们过多接触。
各支捕奴队登岸后,稍事休整,刚恢复了几分元气,就急吼吼的四处搜寻土著部落,只为捕奴和抢娘们。
捕奴是为挣钱,倒也不急于一时。
抢娘们能败火,却是急不可耐了。
这些捕奴人可不似军中将士有军律拘束,都特么憋疯了,又不在大汉境内,管他是甚么因纽特人还是印第安人,但凡是瞧得过去娘们,赶紧抓几个来再说!
许由曾是东海水师的楼船士,因家中父母年岁渐大,身子骨愈发不好,他又已年近而立却未曾娶妻,故向上官请准退伍,返乡娶妻生子,顺带照顾父母。
到得去岁,为了让父母妻儿过上更好的日子,他就到琅琊船行应募,做了个领船出海的掌事。
此番远航,将载运的捕奴队送到此地,不日就可领船队跟随水师舰群返航,盖因那些捕奴队除却要替招募他们的世家大族捕奴,更要押着奴隶淘金,至少要到明岁开春,那些世家大族才会再雇船队前来,收取所获,并替换部分人手。
孰料,在某支捕奴队从土著部落劫掠到的诸多物件中,许由瞧见了一尊黄金雕像,雕刻的女子,手持一株造型独特的植物。
许由之所以认定那是植物,盖因他自幼擅长记忆,虽不至过目不忘,然但凡曾经见闻过的事物,多多少少会隐约记得,他确信,在尚未退伍返乡前,他应是从某本图册中看到过类似的植物。
他忙是寻到这支捕奴队的领头人,询问这尊雕像到底是从何处抢来的,那领头人倒是爽快,特意找了两个手下,带他跑了趟。
耗费数日光景,待得许由见到山谷之中,大片高大挺拔且别具一格的庄稼时,只觉兴奋莫名。
返归驻地后,水师将士已休整完毕,即将返航。
许由迟疑良久,终是决定暂不随之返航,而是领着船行的水手们,耗费大半个月的光景,将千余株庄稼皆是连根带泥的运到船上,才扬帆出海,驶上归途。
过得仲秋,船队方才返抵琅琊,比预定的归期晚了近月光景,琅琊船行的大东家,齐地周氏的家主自是大为恼怒。
许由是个实诚人,忙是向大东家解释,说自个带回的这些庄稼植株乃是好宝贝,若上报官府,必得重赏。
周氏家主却以为他在狡辩,非但将他逐出船行,永不复用,更将他此番领船出海应得的例钱和赏钱皆扣下,说是要补亏空,没将他告上官府,已是心善了。
许由却没多说甚么,自己掏钱雇了大车,载着尚未枯死的最后十余株庄稼,前往东海水师大营外,求见昔日的上官。
“直娘贼,你从何处得着这些宝贝的?”
那位水师将官见得这些植株,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飚了脏话。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层层上报,没半日功夫,连东海水师的执掌仆射,伏波将军田怀都惊动了。
田怀验看过植株,认定十有八九就是皇帝陛下心心念念的玉米,且因仔细照看,尚未枯死,忙是遣大批亲卫,将许由连人带植株送往长安。
果不其然,皇帝陛下见得此物,端是大喜过望,非但为许由赐爵关内候,便连上报此事的水师将帅们皆是褒奖重赏。
周氏家主闻得此事,却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