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瓦红墙,铜镜映颜,倩影绰绰。
江携坐在铜镜前梳妆。侍女绿鸽正在为她挽发髻。江携挑了一个显得比较成熟稳重一点的发髻,却被绿鸽说这个未免太显老成,不衬气色。
绿鸽一边用巧手给江携挽发,一边看着江携的表情。生怕江携一个不高兴就把她送去浣衣局充苦差。
江携用的视线细细描摹着铜镜里映出的容颜,气质斐然却也非超尘脱俗,一眼望去只会觉得她很好看,并不能生出惊艳之感。
不过,尽管秦荔长相偏柔,但是性格确实实打实的不好。江携刚刚穿进来时是原身正午睡醒过来的时候,诡异的是绿鸽随她走出门时,院子里竟然一个宫女都没有。
正二品贵嫔的寝宫,只有一个宫女。
“绿鸽,”江携有些疑惑,“宫人呢?”
“娘娘,”绿鸽惶恐地跪在江携的身旁,犹豫了一瞬,道,“他们都已经被发配到浣衣局,隔日掖庭会派新的宫女来服侍。”
被发配?
江携微微挑眉,空空荡荡的荔月宫一个人也没有,她本来以为秦荔是个苛待下人的主子,但转念一想,当时秦荔被刺下一杯毒酒,在临终前求得绿鸽的一线生机,按照这件事来看不应该如她想的一般是个刁钻的主子。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绿鸽继续说。
“娘娘,”绿鸽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来是用了真的感情,道,“福安他们自知惹得娘娘生气,不该作在背地里非议他人之事,但他们已经被发配到浣衣局,也后悔不迭。还请娘娘放过他们!”
江携心下了然,原身这个人虽然明面上不争不抢,但也是决不允许有他人的可趁之机。
若是底下的奴才犯了错,小打小闹的还能原谅,可若是在背后讲小话,这要是给人抓住了把柄,免不了是一场灾祸。
这种宫人是留不得的。
不过,江携的目光落在战战兢兢的绿鸽身上,露出了些许赞赏。倒也是个心善的人。
“好了,”秦荔扶起绿鸽,道,“毕竟有主仆一场的恩情在,我不会再继续追究他们的。”
绿鸽这才松了口气,抬眼看到江携在看着她,而后轻声道,“娘娘,我知道您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说坏话,所以我不敢为他们求情,只是觉得主仆一场的情谊,若是追究太甚,总会落得口舌。”
秦荔性情冷淡,待人待事都是冷漠而疏离,以至于入宫一年,虽然由昭仪升了贵嫔,但是待遇却没有因此水涨船高,反而因为秦荔不善于与人来往而导致人们以为秦荔是个软柿子,掖庭也尝尝克扣俸禄。
绿鸽侍奉秦荔十几年,打小就跟着秦荔,也仍旧和秦荔有一层隔膜,但是绿鸽心中也知道,秦荔只是性格沉闷,但对周围的人都是极好的,但是秦荔这人有一点,就是对待背后说坏话的人处罚很重,所以绿鸽才会为他们求情。
江携笑了笑,“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确懂得我心。当年我娘把你留给我,也是说了一句你聪明有主见。”
“娘娘,娘娘。”绿鸽轻声唤江携回神。
“怎么了?”
“已经梳妆好了,贵妃娘娘的生辰宴办在承乾宫,这时候该去请安了。”
江携看着镜子中的人,用手拂了下头上的流苏,叮叮铃铃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走吧。”
—
一路过去,江携才切身感受到了“莺莺燕燕”这四个字,贵妃名唤沈莺怜,赐怜字。
沈莺怜是从东宫起就跟着皇帝的侧妃,在皇帝心中,除了已经西去的皇后以外,贵妃是唯一一个他在乎的人。所以贵妃的的生辰宴,皇帝自然也会到场庆贺。
所以暗地里这场生辰宴也算是争宠宴。
承乾宫的陈设静雅别致,不似普通妃嫔那样的富贵装潢,反而处处透露着轻灵之感。
江携从进了承乾宫正殿时起就感觉到了有人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果不其然,江携还没有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听到一声娇柔的笑,“璃贵嫔,听说你抱恙在身,如今可是好些了?”
江携抬眼看来人,一身桃红色衣装,妆容俏丽,带着笑意。江携退后一步,请了个安,回道,“参见宜妃娘娘。”
宜妃轻哼一声,看起来温柔客气。
江携又道,“臣妾近日身体好多了,今日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宴,于情于理臣妾都应该来的。”
宜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而后道,“若不是璃贵嫔妹妹今日来了承乾宫为贵妃娘娘庆生,我还以为妹妹你这辈子都不出来你的那宫殿了。”
江携:?
谁能解释一下这宜妃娘娘怎么阴阳怪气的。
她明明记得原身与这位娘娘并没有冲突。
等等,冲突。
江携突然想起来,被原身发配到浣衣局的福安好像就是当初宜妃在她进宫时想要与人交好,特地派人从掖庭挑了福安送给了原身。
这时候将福安送去浣衣局无异于打她的脸,说话怪不得会阴阳怪气。
江携刚要准备一下措辞,就听到一声“贵妃娘娘驾到——”
江携假笑一声,道,“贵妃娘娘来了,我想我们也该入座了。是吧,宜妃娘娘?”
宜妃拂袖而去,末了坐到座位上还瞪了她一眼。江携埋头请安,并未看到。
贵妃虽然自小陪伴在皇帝身边,年龄也不比皇帝小太多,但皇帝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贵妃这些年荣宠不衰,而且在她的脸上并不能看得出来岁月的痕迹,反而因为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