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知鹤神情冷淡,身后的竹枝横生,他敲了敲手中的玉扇对我道:“想必此刻,这二位夫人已经在某一处相叙甚欢,莫公子,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往?”
司马知鹤说的含蓄,但是我心知,这二位夫人不出意外指的便是我娘和云夫人。
他立在一旁等了片刻,见我没有言语,便抽身离去,我见状,赶紧应声道:“还请司马公子为我带路!”
密室中的走道有些昏暗,司马知鹤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嵌在墙壁上的铜台,火光照亮了我们面前的石板路,踢踏的脚步声悠然响起,随着也响起了司马知鹤的声音。
“想不到那位苏夫人竟然是莫公子的娘亲,不过,她所见之人身份尊贵,极不寻常,司某倒是好奇,莫公子的娘亲怎么会和这样的人相熟至此?”
问话再耳边回荡,眼见娘所在的雅阁越来越近,我心中却陡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十五年,娘从未在我耳边提过云夫人此人,隐藏的如此之深,连我也不曾提过,这背后究竟藏了什么?
脚步越是近,便隐约已经听见了内里她们交谈的声响,我却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司马知鹤走道前方,求推开了密室上方的一扇天窗,天窗的布置隐蔽,似乎在隔间博古架的下方,而透过这倾斜而下的光线,隐约能看见阁间内里的布置。
娘的身影若隐若现,忽然,上方的云夫人开口:“昭儿,你也见过了,为何今日又约我出来?”
云夫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慢之态,她的话音刚落,我和司马知鹤坐在密室的梨木椅上凝神细听。
“可是夫人,昭儿并未见到我…”娘开了口,其声带着一丝怯弱和恳求
云夫人的答话不紧不慢,“昭儿乃是云国的太子,你以什么面目见他,且昭儿冰雪聪明,若是见到你对你起了疑心,你又当如何?还是说,时隔多年,你对你当初的决定后悔了?”
云夫人的反问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质问之意,娘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这才下定了决定隐忍道道:“不,我不后悔。”
“那就好,”云夫人放了心,“你只需记得,只有跟着我,昭儿才有逐鹿天下的机会。”
云夫人的话,别有深意,我听不懂她话中的玄机,但隐约觉得,这个太子云昭同娘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关系。
正思虑间,云夫人又开口道:“云王不死,昭儿即使贵为太子,也不能继承沉埋的云国基业,朱常忌对云王忠心不二,你收养的那名弃婴竟然同他有些联系,为了昭儿,苏夫人,你应该知晓自己该怎么做?”
云夫人的话自上飘至而来,明明极其简单的几字几语,却令我一下子慌了神,根本辨识不清她话语中的含义。
司马知鹤的目光扫过我,眸光中闪过一丝的讶然,瞧了一眼我的神色,便又自若的闭上了双目,聆听上方二人的话语。
密室悄然,我甚至能听见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声一声在我的耳边作响,等我渐渐回味这句话的含义,却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无力感。
“夫人,我…我知晓该如何做,但阿辛是无辜的,你…你莫要伤害她。”娘的轻语落下,却似重锤一般敲击我的心上,像是默认了云夫人的这句话,也像是承认了我非她亲生的事实,这一声轻语,竟陡然让我失去了方向,浮沉在自己茫然的思绪中,急切而无助。
“我向来不喜威胁人,苏夫人,你可要想好了,这一边是昭儿的大好山河,取了机关图,得到皇陵的宝藏,昭儿一统四境指日可待,而另一边,不过是同你毫无关系的人,你的取舍,我可是拭目以待。”
“夫人…夫人,请放心…”娘的声音最终消失在我如浮木一般的思绪中,直到阁楼上方再无声音传来,我仍然恍若无知。
身旁的司马知鹤轻唤了我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摊开了手撑着扶栏站起身子,手却冰冷的难以动作。
孤不齐同我说,云昭乃是云夫人亲生,可今日娘和云夫人的一席话却否认了这个说法,若是云昭是云夫人亲生,娘为何要如此心心念念予他,就连送我的平安符上,写着的都是这个对我说来极其陌生的名字。
“云夫人的来历司某早派人查询,她乃是——”司马知鹤的话未说完,我轻声打断了他,“我知道。”
司马知鹤抬头望向了我,我压抑了起伏的心绪,开口道:“她是云国之人。”
“今日听从这二位的话来说,怕是苏夫人也是云国之人,只是却没想到,莫公子竟然有这样的曲折身世。”司马知鹤的脚步不停,话语中却带了一丝惋惜。
可我却不认同他的话,娘她家住江南,绝对不可能是云国之人,若是这位太子云昭同我年岁一般,那么,就只能有一个可能性。
恍然间,我终于想起了娘那被珍藏的一垄衣箱,想起娘做新衣总是下意识的做长几分,想起娘总是忘记我的生辰,每年却在我不知晓的日子里,做上一碗长寿面。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是我疏忽了。
见我脚步沉重,神色也不复轻松之态,司马知鹤上前安慰我道:“瞧莫公子神色,怕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且放心,司某不是多嘴之人,且司某还需同莫相合作,今日同莫相相谈之际,提到莫公子,莫相也是赞赏有加,且苏夫人不说,也无人会知,莫公子便放宽心做着莫四少便好。”
司马知鹤这一番长言倒是让我神色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