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
九刀笑了笑,那就行。
殷繁走进来坐在他对面的那把椅子上,昏暗的牢房衬得他的面容越发苍白。
“其实你该杀了我的。”
九刀看着他,微微挑起唇角笑道。
殷繁轻轻眯了眯双眼,冷声回道:“你若是着急,咱家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他以为他不想杀他吗?若非殿下说当日那刺客并未起杀心,若是抓到了也不必急于斩杀,他怎么可能饶他一死!
“呵!那倒不必。”
何必劳烦他动手呢,马上就到月底了,这个月的解药他没有吃,到时候自己就能自我了结。
“黄泉引是天下第一奇毒,毒性烈,并且没有解药。除非是那些常年被贵族用来试毒的药人才有可能扛得住此毒。”
九刀淡笑着说道。
“殷千岁,你可知殿下身中黄泉引而不死,这说明着什么吗?”
说明什么?说明殿下的生母可能会是东夷哪个贵族养的药人。
殷繁的脸色沉了沉,一言不发地盯着对面的人。
九刀迎着他的视线,淡笑着开口道。
“这说明……东夷那边一定会有人拼命保护殿下的安危,所以殷千岁可以放心去做接下来的事。”
闻言,殷繁冷笑一声,道:“咱家凭什么相信你?”
他做这些事就是为了保护殿下,现在却有人告诉他无须顾及殿下的安危?
“就凭我,曾经是……呼尔日的奴隶。”
没错,曾经是。
——
宁枧岁被人从北狱司的地牢带到了大理寺的牢狱,一进来就吃了一顿刑,施刑之人正是大理寺卿元望,元祈的表弟。
夹棍、鞭子带烙铁,整整一晚上下来,宁枧岁被吊在空中,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发髻散了,身上的衣服被血染透,浑身疼到了麻木。
宁枧岁撑着一口气,隔着眼前的血雾看向对面手持长鞭的人,如愿看到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尊敬的长公主殿下,滋味如何?”
元望穿着一身绣着云纹的官服,一步步走到一身血污的女子,拿鞭子的手柄挑起女子的下颔,尖利刻薄的一张脸上写满了狂妄。
“滋味如何……元大人,自己试试……不就知晓了吗?”
宁枧岁顶着一脸血污同他脸对脸,一双染了血丝的眼睛中含着三分讥讽,虽说是气若游丝,但还是令面前的男子感觉到了巨大的羞辱。
“呵呵!殿下果真是伶牙俐齿地很,一开口就得罪人,不若本官受个累,为殿下治了这毛病可好?”
元望从旁边拿了一把火钳过来,被炭盆烧得通红的火钳就差一点就能碰到女子的身体。
宁枧岁忍着眼前的眩晕感,朝元望冷冷地勾起唇角,忽然倾身朝那火钳靠过去,元望大惊失色,连忙将火钳移开,这才没有让她的脸受伤。
宁枧岁见此,不屑地轻嗤一声,“怂货。”
私刑之所以称之为私刑,就是因为见不得人,元望受了元如玉的命,本来是直接弄死她都没有问题的,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太后毕竟是太后,大离还是姓宁的,一国公主死在他这儿,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他对她用酷刑,却不碰她的脸,不要她的命,他给自己留足了后路,而这也是宁枧岁的生机。
“你……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本官真的不敢杀你,本官实话告诉你,太后和煊王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清君侧相关事宜,待煊王入京杀了殷繁那狗阉人,本官第一个给你送行!”
清君侧?
是了,权宦乱政这么多年,煊王若是想造反,清君侧这个名头是再合适不过的。
可煊王为何会和太后勾结在了一起?
宁枧岁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就连身上的痛楚都没有那么明显了,她晃了晃头,终于是清醒了点。
元望还在说,一股脑把宁枧岁想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了。
从很久以前宁枧岁就知道,这个对元祈唯命是从的男人,其实就是个脑残,离了元祈就活不了的那种,若非他妻儿双全,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表哥有什么想法。
“北边和东边的战事再起,东陵一夜之间失了两郡,太后正好以此为由颁布权阉乱政,世家式微的旨意,届时煊王勤王北上,诛权阉,清君侧……”
边境战事再起,南营无法脱身,这场即将来临的内乱只能由离都自己解决,成则以元祈为首的世家再无翻身之日,败则江山易主,元氏为尊。
所以她想,宁晚舟他图什么呢?难不成元如玉还能把皇位让给他不成?
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到了铁链的响声,应该是元望出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昏迷之后,一个鬼魅似的娇小身影落在了牢房之中。
来人伸手捧起她的面颊,用一种难言的目光细细端详片刻,而后抽剑斩断那束缚她的铁链,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她带走了。
——
湘南珑城,煊王府。
书房内,一身藏青色长袍的男子坐在书案后,目光看着桌上三封红漆封底的信件,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幽光。
三封信,一封上面画着一只腾飞的玄鸟,一封上面写着煊王亲启,而最后一封则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良久,他终于有了动作,却是取下一旁灯盏的灯罩,将那些信一封接着一封烧成了灰烬。
跳跃的烛火落在男子的眼中,将其中晦涩的情感灼烧得无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