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手下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平缓了起来,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殷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扶着少年的肩膀将他翻了个面。

南狄这一年的变化很大,少年人的身体抽条的很快,五官也有些张开了,线条渐渐变得棱角分明,眼睛的轮廓也变得狭长,不再是以前那一张富家公子哥的娃娃脸。

成熟,是这一年以来,殷复在南狄身上看到的最重要的东西,也时时刻刻昭示着他们二人的区别。

少年呼吸平缓,睡颜安详,看起来无害极了,只有殷复知道,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里面会充斥着怎样睿智且凌厉的光芒。

殷复单手撑着床沿,倾身无声凝视了许久,目光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目光从那睡颜下移,落在了白皙的脖颈和半隐在衣襟下的精致锁骨上,殷复眸光微动,一时间竟是有些心痒难耐。

稍微碰一下就会留印子吗?

那会疼吗?要是不疼的话,那他是不是可以……

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按在那一截露在外面的锁骨上,而后使了点力擦了一下,那一块的皮肤果然迅速泛起了薄红,看起来竟是有些触目惊心。

原来还真是这样啊!

殷复玩够了以后便规规矩矩地将其被角掩好,起身小心翼翼地离开。直到下了楼,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心跳如雷,碰过南狄的那只手竟是烫的厉害。

这……这太不应该了。

——

飞燕楼。

宁枧岁带着天青上了三楼,大堂内热热闹闹地挤满了食客,还有一说书人端坐在桌案之后,一拍醒目便开了口。

“话说当日离都城门前,长公主大义灭亲,披甲上阵,亲自将逆贼斩于马下,实乃……”

到了天字阁第一间,宁枧岁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天青紧随其后。

房间内,一站一座的主仆二人正开着小窗,聚精会神地听着楼下大堂内的说书人说话。

“来了?坐。下边在说你呢,我先听听。”

元今裴要听,他身后的飞霄自然也陪着他听,只是向宁枧岁行了一礼便又看向了小窗外,丝毫没有挪窝的打算。

宁枧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实在是受不了这俩人。

桌上一桌子的好菜都还冒着热乎气儿,显然是刚刚端上来的。

宁枧岁一坐下就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

“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回,不会就是专程来听我的流言流语的吧?”

“那倒不至于,我若真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你便是,不比这些流言流语来得真实?”

元今裴起身关了小窗,将满堂嘈杂关在外面,又挥手让飞霄和天青出去,这才走过去坐下。

可能这一年变化最大的就是元今裴,面容俊美非凡,身形颀长,一身藏青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更显雅致,完全找不出以前那个臃肿不堪、猥琐非常的丞相府大公子的身影。

“你倒是拎得清。”

宁枧岁为他倒了一杯酒,淡笑道。

“那你可有想知道的事?”

元今裴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即抬眸看了过去,道。

“说起来还真有……听说,你要成亲了?”

宁枧岁倒酒的手一抖,就将酒洒在了桌子上,她笑得有些无奈,没好气地将酒壶放回桌上。

“你怎么就不知道听说些好的?”

“你少跟我扯!你就说这消息属实吗?”

宁枧岁倒是不知道,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金大掌柜,居然会这么无聊。

“属实。就在下月十五,你要留下来吃喜酒吗?”

看得出她不是特别高兴,元今裴也就没再逗着她玩了。

这一年他手下的生意发展不错,北边的粮马道也有所进展,他这才抽出时间回离都看看,没想到一进离都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消息,好的坏的都有,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喜酒就免了,我怕坏肚子。”

元今裴叹了口气,就算她不说,他也能想象到这些日子以来她有多心烦。

怎么说呢,还是有些心疼的,想当年多恣意的一个人,现在却被束缚在这礼制之下,不得动弹。

他也心疼殷繁,那是个心思细腻到令人发指的人,想必在他那儿,一场盛嫁,一世平安顺遂,是他唯一能给她的。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没有办法。”

宁枧岁的目光有些发怔,握着竹筷的手迟迟悬在空中。

她很少有这种感觉,憋闷,心烦,有气没处使。但是仅有的几次都和那个人有关。

“有没有办法你自己心里清楚,少跟我在这儿演!”

元今裴没好气地踹了她一脚,而后又说起了别的事。

“湘南的二十一所书院已经开始招收学生了,大多是贫穷人家的孩子,云相之前说的……”

……

等两人聊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宁枧岁起身告辞,元今裴送她出去。

“明日一早我还要去丞相府拜见云相,之后就打算回绥城,可能吃不上你的喜酒了。”

元今裴揶揄地道。

“……再提这事小心我跟你急。”

宁枧岁白了他一眼,放下了车帘。

马车随即扬长而去。

重逢永远都是短暂的,而离别是漫长的。

只此一别,又不知道何时才会再见。

元今裴直到万千看不到马车才转身往客栈里走去,飞霄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想当


状态提示:第145章 相逢--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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