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看到的那本是前朝丹青大师玉藏先生的遗作,我的丹青就是他亲自教导的。玉藏先生晚年穷困潦倒,住在一个破庙里,穷得连药都吃不起了。”
一代丹青大师,年少时仿各家名画,绘花鸟鱼虫,青年时游万里河山,摹山川河流,中年时出入王侯贵族之府,临朱门盛景,到了晚年,反倒是独居一茅屋,拿一笔水墨,画着那人世间最极致的欲。
宁枧岁记得那个胡子拉碴的老人一笔一划描绘那些露骨画面时,眼中极尽凉薄的笑容。
他说所谓天道人伦,不过是人为了区别于野兽而给自己披上的一层外衣罢了,若是撕开那层外衣来看,那森森白骨,与吃人的野兽别无二致。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回了神,看着殷繁,揶揄地道。
“你可不知道,我同乔守玉那厮为了把那孤本从玉藏先生手里诓骗出来费了多大的劲儿,不过既然你喜欢,就送你了。”
殷繁面不改色地回道:“多谢殿下,臣并不喜欢。”
宁枧岁嘴角噙着一抹笑,朝着他打开手臂。
殷繁见状,极其自然地上前将桌案上的人拦腰抱起,而后绕过桌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宁枧岁被男子稳稳当当地抱着走,一手依旧虚虚地环过他的肩头,放在的肩胛骨处,不经意间动一动,就能感受到一片坚硬。
“真的不喜欢?那可都是孤本,秦楼楚馆都没有的,可比你那破避火图值钱多了,真不要?”
殷繁面上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没有搭话,直到将怀里的人放在床榻上,这才无奈地道。
“此次是臣考虑不周,还请殿下饶过臣。再者……既是孤本,殿下便好生收着吧,臣不能人事,好东西给了臣,也是糟践了。”
要糟……
某公主殿下一个不小心得意忘形,浪过头了。
“长安,我说错话了,你莫生气……”
宁枧岁紧紧勾着男子的脖颈贴在人耳边心疼地不住道歉,生怕他真拿自己一时的玩笑话当了真。
“殿下言重了,臣并未生气。时候不早,殿下该就寝了。”
殷繁说着就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起身,腰上就横上了一条女子的腿,然后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掀进了床榻中,紧接着女子温软的身体便覆了上来。
“殿下!你……”
床幔层层叠叠地垂落了下来,将男子惊怒的声音拦在了里面。
“嘘……你这么一喊,整个长乐宫的人都该听到了。”
宁枧岁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极有技巧地禁锢着他的手脚,恶劣地去吻他的侧颈。
“你不生气了,我可还气着呢,所以你得补偿我……”
女子的力气大的惊人,殷繁的武功在同辈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此刻竟是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一时间竟是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她的武功究竟有多好?
宁枧岁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还以为他又生气了,连忙讨好地在他唇角吻了吻,软声道。
“今晚不走了,陪我好不好?”
“殿下,这不合规矩。”
“那你给我送避火图就合规矩了?”
宁枧岁挑眉问道。
“……”
殷繁哑口无言,半晌,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认命地动了动身侧被抓得有些疼的手腕,道。
“下去。”
“好嘞!”
宁枧岁眉笑眼开地在他额角亲了一口,从善如流,立即翻身躺在一边,不过下一刻手脚就又缠到了人身上,跟抓贼一样,压在了怀里就不撒手了。
她不管男子有些无奈的神情,转头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声喊道。
“天青!备水,锁殿门!”
殷繁:“……”
这下,可真是整个长乐宫的人都知道了。
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天青听到了宁枧岁的声音,大喜过望,立即高声应下。
殷千岁这是又歇下了。
——
次日一大清早宁枧岁就起了,从书架上拿走那本玉藏先生的书收起来,然后吩咐天青将剩下的书全部烧了。
天青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
同仁堂。
南狄倒了一杯茶放在宁枧岁手边,淡笑着看向身旁的女子。
“师姐的意思,是想让我想办法治好殷千岁的失魂症?”
“嗯,有办法吗?”
宁枧岁问道。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他失忆的时间太久,恢复的过程可能会有点慢。”
南狄承袭了他父亲的衣钵,在医术这一方面自然是说一不二的,他若说能治,那便一定有办法。
宁枧岁松了一口气,看着南狄自信的笑容,忽然感觉有些惭愧。
她学艺不精,遇到了这种疑难杂症,便有些束手无策,真是愧对师门啊。
“对了,那本避火图……是你给的?”
闻言,南狄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促狭的笑容,倾身凑近了点,笑道。
“是啊,怎么样师姐?你有没有借机将殷千岁拿下?”
南狄自然了解她的脾气的,殷繁拿了那种东西给她,她准得炸。
“拿什么下啊,没到那份上呢。”
宁枧岁端着茶盏,轻抿一口,眼中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南狄闻言,不由大失所望,立马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师姐你可真是,我好不容易才想出了这么一招,就相当于把人送到你嘴边上了,你怎么还给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