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枧岁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溺亡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浮萍。
天旋地转间,她紧紧攀住那属于自己的救赎,从中贪婪地汲取令人沉醉的温柔。
床下叮了咣啷地响成一片,被踹飞的匣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而后被覆盖在凌乱的衣物之下。
“殿下,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闭嘴!老子从不后悔……”
“……”
床幔缓缓垂落,掩下了里面的脉脉温语。
月华庵门前惊鸿一瞥,便已经输了心,失了情,她哪儿还有后悔的机会?
她从天堂跌落地狱,在那里浑浑噩噩地待了十年,是他亲手将她拉回人间。
宁枧岁无比清楚,从那时候开始,她和他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情思丝缠绕三千匝,远胜浮世万千。
灯火再起,传水入殿。
简单的沐浴过后,累极了的女子被男子从屏风后抱回床榻,轻柔地塞进锦被中。
殷繁散着墨发,身上只披了一件随便从地上捡的单衣,连衣带都没有系,就那样半跪在榻前,有些紧张地看着床上的女子。
“殿下,可还有哪里觉得难受?”
他知道,女子初经人事,总是极疼的。
“嗯?”
宁枧岁还在闭目回味着方才那难言的滋味,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诧异地睁眼看过去,果真看到男子抚着她的脸颊,一脸忐忑的模样。
她蓦然一笑,抬臂搂住男子的脖颈,轻轻吻在他唇角,湿润的眸子中映着男子清晰的面容。
“不难受,舒服。”
她勾着唇角喟叹一声,眯着眼睛像猫儿一样往他怀里蹭,殷繁耳根微红,轻轻扯了锦被遮住她肩头显眼的痕迹。
她姿态亲密地偎在她怀里,慵懒地眯着眼睛,道:“只要给你碰,怎么样都舒服。”
这话听着太烫耳朵了,殷繁红着耳根在她肩头拍了拍,假意斥责道:“不知羞。”
“嗯哼!”
这就不知羞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睡会儿吧,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好。”
殷繁依言上床,紧接着就被人控制住了,手脚并用锁了个结实。
宁枧岁闭着眼睛抬手一挥,殿内便又陷入了黑暗,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这一觉,竟是直接睡到了次日中午,殷繁下朝后还来看过一次,看到的就是人抱着锦被睡得天昏地暗,没有半分不适之意,这才这才放心回了西厂。
在床上悠悠转醒之后,宁枧岁看着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迹,先是瞪大了眼睛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笑着吩咐天青更衣沐浴更衣。
洗漱过后,宁枧岁便让天青备了马车去了齐恩侯府。
马车停在齐恩侯府门前,宁枧岁带着天青走进府中。
记得她刚回宫的时候还来过,只不过还没进门就被一个老人家劝退了,到底没敢进来看上一眼。
“殿下这边请。”
下人带着宁枧岁朝乔铮居住的清和院走去,期间遇到了正准备出府的乔茫。
“乔二叔。”
宁枧岁恭恭敬敬地叫人,乔茫倒也不在意什么尊卑,笑着应下了。
站在乔茫身边的男子就是上官策,他穿着一身劲装,极其普通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与乔茫寒暄的时候,宁枧岁的目光不止一次落在了那怎么看怎么普通的男子身上,正打量着,不经意却对上了一双冷冽到极致的凤眸,顿时心神一震,几乎是瞬间猜到了男子的身份。
乔家二爷光天化日之下带着敌国的元后在离都纵行可还行?
宁枧岁虽心下忧愁,却也未曾表露半分。
直到她离去后,上官策才皱着眉头对乔茫说道:“她认出我了。”
大离的长乐公主宁枧岁,果真是个聪慧至极的女子。
闻言,乔茫轻笑了一声,道。
“不稀奇,迟早的事。”
定是非衣将东夷的事告知了那丫头,不过既然她方才没有说什么,那就出不了事。
清和院内,乔铮得了下人的通禀,早就大开中门,等候在外堂了。
宁枧岁一踏进清和院,就看到了端坐在主屋,虚左以待的老人,不禁笑了。
“侯爷这般郑重以待,可是叫长乐受宠若惊啊!”
“你这丫头,惯会阴阳怪气。”
乔铮懒得跟她打官腔,笑着将人迎了进来,并且拎起茶壶,亲自为她看茶,宁枧岁见状,连忙笑着接过茶壶,说什么也不让。
哪有长辈给晚辈看茶的道理,折煞她了。
“丫头,你和繁安的事,我都知道了。”
乔铮仍旧是笑着的,只是那双写满沧桑的眼睛中多了几分感伤,他知道她今日来的目的。
女子拎着茶壶慢慢地倒茶,眉眼温婉至极,端的是一副碧玉之姿。但是乔铮知道,这只是她的表象。
细算起来,他们乔家欠这孩子的良多,十年时间一双残腿,都是无法偿还的罪业。
宁枧岁双手端了茶放在乔铮手边,这才拂袖落座。
“那您怎么想?”
“呵,我怎么想对你来说重要吗?”
乔铮笑着说道,端起手边的茶轻抿一口,惬意万分。
宁枧岁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别说,还真不重要。
说到底他们两人彼此心意相通,别人再反对也没用,她此番前来也仅仅是为了寻个安心,并非来征求意见的。
“我知道了。”
乔铮抬手覆上女子的发顶,目光慈爱,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