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就他这样的,连小侯爷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妄想娶咱们殿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天青狠狠地朝那臃肿的背影非常不雅地啐了一口,气得眼睛都发红了。
呵!这也是真不把他当外人。
殷繁轻挑了一下眉梢,对这个一见他就全身发抖的宫女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赔钱货他老子是当今丞相,把他惹了没好果子吃。”
宁枧岁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不得不说,元如玉给她找不自在还真是一找一个准,就这个元今裴她得解决好一阵子。
“赔钱货?”
“就是元今裴,十几年前他在花楼里砸了好几十万白银……”
顺口说着说着才感觉到不对,这好像不是天青的声音。
宁枧岁闭上嘴,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少年正垂着头注视着自己,嘴角勾着一个浅浅的笑痕,很淡,却很好看。
她轻轻咳了一声,脸上有些不自在。既是为着今天的失态,也是因为那天的失言。
“多谢厂公解围,本宫谨记厂公大恩,他日厂公有难,本宫定当衔草结环报答厂公。”
衔草结环?这词听着新鲜,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顺耳了不少,但仍旧改变不了虚伪的本质!
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他今儿算是领教了!
殷繁连白眼都懒得翻,只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皇上口谕,殿下平日多在长乐宫待着,别老往外跑,尤其是太后娘娘宫里,太后娘娘喜静,没来由地叨扰了她老人家。日后晨昏定省也免了,若是旁人问起来,只说是皇上的意思便是。”
说是怕叨扰那位,其实是担心元如玉找她麻烦吧。她这个幼弟,总归还是在乎她这个长姐的。
“知道了。”
宁枧岁心下一股暖意流淌,眉眼也温和了几分,目光无意间扫到身旁之人的右手,又多了几分愧怍。
“手还好吗?……本宫,没想到会伤成这样。”
闻言,殷繁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眼神倏然冷了下来。
“无事,与殿下无关。”
“……还是要好好上药的,若是留下疤就不好了。”
与她无关?这是讽刺她呢吧!
宁枧岁尴尬的摸了摸鼻梁,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抬头问道。
“对了,厂公手上的那个红绳……方便借本宫看一眼吗?”
“……”
“本宫没别的意思,就是……”
被殷繁用那种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宁枧岁心下苦笑不已,做什么这么看着她,搞得她有多居心不良似的。
“殿下可能是看错了,奴才手上并没有什么红绳。”
殷繁收回视线,淡声回道。
似乎是担心她不信,他还伸出右手将手腕处黑色的护腕解开,露出一截干干净净的腕骨,那上面确实没什么红绳。
不可能!她昨天明明看到了!
宁枧岁脸色变了又变,有不甘,有迷茫,更多的却是失望。
“是这样啊,看来本宫真的是年纪大了,连这种小事情都能看错。”
顿了顿,她又重新扬起笑容,目光直视着少年平静的双眸。
“厂公身上这块琉璃玉佩不错,可以送给本宫吗?本宫那儿有几块水头不错的和田玉,改日有时间给厂公送过去。”
闻言,殷繁敛眉勾了勾唇,脸上不知道那是什么表情,声音带着三分笑意。
“既是送给殿下的,自然要选最好的,奴才的这块品质次了些,待奴才回去吩咐下面人好好挑挑,挑一块最好的,然后亲自给殿下送来。”
“……”
她不是这个意思……
“奴才想起来西厂还有事,便不送殿下了,奴才告辞。”
说完,殷繁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宁枧岁一直看着少年的背影,白色的衣袂随着走动的动作而扬起,少年的身形渐渐与记忆中那个素来喜穿白衣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乔润修!”
就在那身影即将消失不见的时候,宁枧岁还是没忍住大声喊了一声。
“殿下……”
没人回应她,那人也没有停下来,只有天青在身后担心地唤了一声。
真的不是他,她到底在期盼着什么呢!老了,果然是老了!
“走吧,回去了。”
——
殷繁回到西厂的时候,殷复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打瞌睡,他劈头盖脸地扔了个一件外袍过去,人就醒了。
“干爹,您回来了。”
“嗯。”
殷繁抱着那件外袍屁颠屁颠地跟着到了浴房门口,门在面前关了起来,他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静静地在外面等候吩咐。
不一会儿,便听到浴房传来轻微的水声,以及男子的声音。
“将外面的那套衣服和旁边的玉佩收起来。”
“好的,干爹。”
殷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低着头取了一旁凳子上放着的衣服,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还是第一次见干爹穿白色的衣服,真是太好看了。
殷繁从浴房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黑色的单衣,半湿的长发用一条白色的发带轻轻拢在身后,五官轮廓略显精致,但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女气,他也不允许自己女气。
他刚坐下,殷复便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和一碟蜜饯。
“干爹,喝药。”
“哪来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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