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皆是心头一跳。
“谁要害谁?皇家举办的赏花会上居然有人意图害人?可是有心想要去昭狱坐坐?”
这声音阴冷无比,就像是一条滑腻的蛇沿着耳际缓缓舔舐,没来由的令人心头发毛,除了殷千岁也没人了。
“见过厂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俯身再拜。
殷繁摆手免礼,一撩衣摆跪在元如玉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臣殷繁见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元如玉有些头疼,他怎么会来这里。
“禀娘娘,皇上在飞燕楼得了一些新鲜玩意,想着落英园这边的事也应该结束了,便遣了臣前来请殿下去飞燕楼赏玩。”
又是皇帝在作祟!他还真是心疼这小贱人!
元如玉一口银牙咬了咬,脸上很快又恢复了亲和的笑容,道。
“皇上时时记着长姐是皇家的幸事,骨肉血亲,理应如此。”
她转头看了一眼屋里乱七八糟的几人,眼中划过一抹暗芒。
“至于厂公听到的害人不害人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贞玉、齐小姐同哀家侄儿之间有些误会,哀家正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呢,既然厂公来了,那便交给厂公处理吧。”
闻言,殷繁抚了抚衣袖,眼神淡淡地扫过几人的面孔,道。
“娘娘有令,臣不敢辞。事情臣不了解,还得调查之后再作决断,长公主殿下臣是要带给皇上的,至于其他人……”
“来人!带去西厂!”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缇骑便动作利索地上前去抓元今裴和齐载以及她的侍女。
“做什么抓本公子!……”
元今裴象征性地反抗了几下,没反抗成功,便沉着脸任由缇骑将自己押着往外走。
元如玉看到也没说什么,虽说和计划相比发生了一点点偏差,但她的目的达到了。
齐载也被带走了,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眼中不知道是什么神色。
殷繁走到宁枧岁身边蹲下,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立即皱了起来,烫的吓人。
“殿下!”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宁枧岁听到了,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向他,脸色绯红,眼底一片波光潋滟。
“殷繁?”
“是。”
殷繁面无表情地将人揽进怀里,一抄膝弯便抱了起来。那动作过于自然熟练,宁展看着竟不觉着有什么不妥之处。内侍是算不得男人的,长乐给他抱,对名誉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现场安静得很,众人就看着那一身鸦青的男子抱着长公主离开。
薄玉司脚下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跟上去,但她身旁的白洛不动声色地抬手拉住她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
薄玉司瞪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落英园外,一辆黑色的马车候着,见殷繁出来,车夫忙打起帘子让人进去。
昏迷不醒的天青被一个缇骑背出来放在车辕上。
“人怎么样?”
“回厂公,只是昏过去了,并无大碍。”
“嗯,弄醒。”
殷繁将宁枧岁放在软榻上,她面色绯红,双眼迷蒙地厉害,只是尚保持着一丝意识才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殷繁?”
“是。”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蒙着一层水雾的双眼毫无焦距地定格在男子苍白好看的面容上,瞬间感觉身上更热了。
殷繁从暗格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一颗喂给她,手掌撑着她的手肘,尽可能不让自己的身子与她接触。
“含着,别咽。”
那药清清凉凉的,一含进嘴里沁心的凉意便席卷全身,就连之前快要压不住的邪火都瞬间散了下去。
面上的红晕渐渐褪了下去,只余一片脆弱的苍白。
殷繁适时端了一只精致的痰盂过来,宁枧岁偏头吐掉嘴里的药。
女子发髻凌乱,先前那支玉簪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身上烟色的衣衫染了不少灰尘和血污。
“殿下受伤了?”
“没有,那是元今裴的血。”
她拿簪子扎了他的手,身上染了不少血。
殷繁沉默了片刻,忽然退开半步,衣摆一掀便跪在了地上,头垂得很低,连声音都是沉的。
“奴才该死,未能护殿下周全,还请殿下降罪。”
见他这样,宁枧岁靠在软榻上,敛着眉眼低低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
“本宫降你罪做什么?今日若不是你,本宫还不知道被那些人怎么羞辱呢,你是本宫的恩人啊。”
原来,被信任的人算计是这种感觉啊,宁枧岁啊宁枧岁,在外十年,你还是蠢得就像是一头猪一样!
她仿佛累极了一样轻轻闭上了双眼,身体靠进软塌里。
“去同仁堂,那药里有和本宫治腿的药相冲的药材,拖久了本宫就真残了。”
腿上疼得厉害,但宁枧岁一直都忍着没有表现出来,纵然是殷繁这样心细如发的人,竟然也没有看出来。
“是。”
殷繁应了一声,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沉得像潭水。
元今裴背后站着的是太后,昭狱关不了他多久,说不定等不到今晚太后就下令将人放出来了。
真的是太麻烦了,要是真的将他就地格杀,倒也没多大事!
马车驶到同仁堂门前的时候,坐在车辕上的天青醒来了。
“殿……”
那个缇骑眼眼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