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元今裴从飞燕楼出来后便去了花满楼。
众所周知,元大公子是纨绔中的纨绔,自然也是花满楼这种风月场所的常客,这并不稀奇。稀奇的事,大公子在和长公主有婚约的情况下,居然还敢来这儿,当真是大离第一人。
几日前他的腿差点被敲断就是因为这个。
宁沉钧对他的那位长姐,真的没话说。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秦楼楚馆,勾栏情场,人人都是多情人,人人都是无情客。
他在里面待到天黑就走了,老鸨告诉他,那个人没有回来过。
他觉得自己有点发疯。
从花满楼出来,走了两条街后一个人撞到了他的身上,可能是那人身子骨太弱,这竟是被这一下撞得弹出去很远,然后……然后不动了。
“……”
元今裴冷眼看着地上生死不明的人,莫名有些无语。
元今裴如果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么就会知道这种行为有一个专称叫“碰瓷”,但很不幸,他生活在古代。
过了一会儿,那人似乎是醒了,竟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往前走,没走了两两步,怀里掉下来一件东西,他弯腰捡起来继续慢慢地挪步。
借着月光,元今裴看见那是一本策论。
男子的背脊有些弯曲,瘦骨嶙峋的模样看起来像个穷困潦倒的乞丐。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倒的,垂着首一手扶墙,兀自慢慢地从元今裴身边走过。
就在他将要越过身边时,元今裴忽然往脚下扔了个东西,而后大步离开。
那是一个坚硬的东西,不轻不重地砸在男子的脚上,不疼,但却成功地让他停下来低头看过去。
是一块碎银,看起来有三四两的样子。
元今裴的身影隐在拐角处的阴影里,无声看着男子颤抖着身体,慢慢地、慢慢地弯下那本就有些佝偻的背脊,将那块碎银捡了起来。
对,捡起来,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考取功名,才对得起你的努力。
来年恩科,愿金榜题名。
看着男子消失在夜色中,元今裴也离开了。
他身上穿的是平常的衣服,因着在花满楼待了半天的缘故,身上带着一股劣质胭脂水粉的味道,衣领上还有未干的酒渍,再配上那张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脸,所以一回来就被元相狠狠地批了一顿。
“逆子!你又去那种地方了?你看看你哪里比得上你二弟!本以为进了一次昭狱你会收敛点,早知道你这逆子这般不知长进,老夫就该让你死在里边!”
牛皮的鞭子打在身上非常疼,但元今裴却依旧嬉皮笑脸地看着盛怒的男人。
“爹您这么说我就冤枉了,儿子是不如二弟,但儿子能让长公主下嫁,他能吗?”
闻言,元祈顿了鞭子,看了这大儿子一眼后,冷笑道:“谁跟你说的?人家堂堂长公主凭什么下嫁与你这样的窝囊废?”
元今裴面上满是鄙夷之色,声音嚣张至极,“不过是一个残了的老女人罢了,儿子肯娶她那是抬举她,她还不愿意?真当自己是什么好玩意了!”
要不说元今裴会说话呢,这两句话简直是说到元祈心坎上了。
这段时间兰天赐擢升右丞,耽误了他不少事,湘南那边布的棋子又被人连根拔起,虽说最后查不到他这儿,但总归是一笔不小的损失,简直是诸事不顺,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长乐那小贱人!
要不是殷繁把那煞星从外边接回来,会发生这么多事吗?
眼见着元祈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平静,元今裴心下不由有些遗憾。他还挺爱看老头变脸的,看起来特别好笑特别蠢。
打是打不下去了,元祈将鞭子交给下人,负手而立,看着元今裴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
对这个大儿子,他从来没有期待过,真纨绔也好,装的也罢,他能养他小三十年,自然也能将他这条贱命拿回来,若他不能与自己这个当老子的一条心,那他不介意丧子。
“今夜跪在这儿好好反省,禁足一月,那种地方日后不准再去。”
元今裴笑笑,不置可否。
元祈转身离开,只剩下元今裴一人跪在大堂里。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大哥这是又被父亲罚了?”
元今裴没理。
元今鸿倒是不介意,弯腰蹲在他身边,青色的衣衫衬得那张温润的面容越发如玉。
“大哥该多听父亲的话,你整日这般游手好闲,日后就算是尚了主,也是会被公主殿下看不起的。”
闻言,元今裴冷冷地笑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二弟可能是搞错了,长公主同我的婚事,不是尚主,而是下嫁。更何况,我若是被人看得起,你可怎么办啊?”
元今鸿脸上假到不行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撑在膝盖上的手下意撑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元今裴看在眼里,心下冷笑不已。
“二弟有时间还是多复习功课吧,来年恩科,要是再像三年前那样,便是让人看笑话了。”
说实话,在读书这件事上,他这二弟还真的不是特别有天赋,三年前科考的时候,整个丞相府都激动地不行,等到放榜的时候看到上面没有他的名字,差点气得死过去。
元今裴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