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登城墙观景无需买票,将拉杆箱寄存在保管处,周默刷过身份证就拾阶而上,登上了城墙。
今天周五,城墙上游客不多。
他们或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漫步而行,或者租一辆自行车计划绕墙一周,或者站在垛口望远。
南侧,广场外是外形如鼓的万人体育场以及钟型的国家音乐厅,其后就是一幢幢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如彩虹织带般的立交桥,更远处是郁郁葱葱的秦岭。
北侧是秩序井然的108坊、钟鼓二楼以及155米宽的朱雀大街尽头的古内城。
一道城墙划分古今,身处城墙之上,就好像驻足于历史长河中线,抚今怀古,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无视四周游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周默悠然自得地欣赏着美景,偶尔看到墙砖上刻着的“某某到此一游”时,周默总会会心一笑。
前世的某一天某人在长城某一块墙砖也留下过印记。
我要当好警察!
这玩意儿也是烙印着血脉中的习惯哦!
周默也有些手痒。
写点什么呢?
是“周某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还是“周某人到此一游……”
周默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被一道古朴苍凉的埙声吸引,来到远处一老一少面前。
老人头上带着遮阳帽,身上是对襟长褂脚蹬黑色布鞋,虽然衣着朴素但他的眼睛却不见愁苦之色,反而安详地坐在藤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那年轻人看模样二十出头。穿着月白色道服,长发扎髻在头顶且脸上明显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很有古代士子的感觉。
周默刚刚走近,那年轻人已经停止了演奏,正对着面前支起的手机说话。
两人面前铺着一块长方形的帆布,帆布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排形状不一且装在食品袋防尘的陶埙。
老人家腿前还立着一块纸箱板,上面列着每一种埙的价格。
直播卖埙啊!
周默顿时来了兴趣,索性凑了过去。
那年轻人注意到有人靠近,侧头微笑着对周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直播。
“直播间有几位刚来的朋友,我就啰嗦几句。
埙距今大约已有7000年的历史,可以说是咱们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了。而且因为它的音色古朴,厚重,还是是古代用来祭祀的乐器……”
周默在一旁笑了一下。
他前世就是埙友,这些资料根本不需要听年轻人的科普。
埙的音色不仅古朴厚重还苍凉悲怆呢,而且它最初只有一个孔,直到汉代才出现六孔埙。
特殊的音色以及狭窄的音域,导致它只能作为其他乐器的一个陪衬存在,从古至今都没有一篇埙独奏的曲谱。
前世一直到近现代才有多位埙的吹奏大家摸索开发出了比较成熟的十孔埙和相应的吹奏技术。
然后赵良山先生与在1983年10月在天桥剧场吹奏了时长一分钟的《哀郢》,埙这个古老乐器才重新进入人们事业。
随后是86版西游记中一曲由埙箫合奏《女儿情》纯音乐版将埙推上了全国。
也就有了后来的《风竹》、《楚歌》、《遐思》等埙曲。
不过,人家是直播卖货当然要美化一番,周默笑过后就蹲在帆布前仔细打量这些摆放整齐的埙。
埙分黑陶和紫陶两种材质,埙体圆润光滑形状大小不一,而且透过气孔观察内壁能看到竹刀的刮痕,明显是纯手工制作。
而且价格并不贵,最贵的一只十孔双腔梨形埙也不过两百元。
周默拿手指着一个笔筒型的十孔红陶埙,“老爷爷,我能试一下吗?”
老人家笑呵呵地看向周默,“都是我亲手做的,你是左起还是右起?”
周默晃了晃右手,“老爷爷,我不是左撇子!”
“那行……”老人家弯腰亲手从食品袋中取出那个陶埙递到周默手边,“随便玩,就是得拿稳了,这玩意儿怕磕碰!”
“好嘞,您放心吧!”
周默笑着接过埙,双手拿好埙,嘴巴贴在吹口,长息,十指如轮飞快的抬起、放下……
一开始,周默气息控制与手指轮换间的配合还有些生涩。
但得益于强大的神经反射能力、协调能力,很快由生涩到熟练然后渐入佳境,几轮过后,周默已经俨然一个沉浸在埙演奏多年的老手。
周默并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全部心神都在埙的音调、音色上面。
强大的气息灌入吹口,在腔体内回转成团引发共鸣又随着周默的指法变动发出了平滑婉转百折的长调。
周默耳中却是一个个极为精准的音阶,更不要说系统也配合着在脑海中给出了每个音阶频率数据。
说没有误差是假的,但每个音阶的误差都在5赫兹之内。
50赫兹一个半音,5赫兹已经超出了人类听力范围。
纯手工制作和调音能做到这一步……
碰到高手了!
周默诧异地转身看向那位老爷爷,而老人家此时也在用非常震惊、欢喜地眼神看着周默。
见周默转身,老人家一本正经的竖起大拇指,“小伙子指法很熟练,学了很多年吧?”
周默难得的俊脸微红,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声说道:“一般一般,就是普通埙友。”
老人家眼中带着“我都懂,不说,不说!”的意味跟着呵呵笑了几声。
网络上演奏级埙的价格大多在五千左右,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