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许落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想着要怎么去圆这个玉佩的谎言。

说是自己捡来的,说是自己从玉坊买来的,再不然,说是祖上和梅家有什么渊源,看梅家当年的玉佩好看,仿制的。

然而到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这些借口根本骗不了顾骁野,反而,只会更激怒他。

她想,如果自己将实情告诉顾骁野,会怎样。

他会不会信,会不会对她,有那么一点记忆。

甚至,会不会帮她,挽救另一个时空的他自己。

至少,如果他愿意帮她找小骞,那会比她在这里做无谓的等候要快得多。

她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此前不找他,是因为不想惹麻烦,可现在麻烦已经来了,倒不如,索性坦言以告。

这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据。

一念及此,许落平静地说,“是我夫君送我的。”

“哦?”顾骁野的声音很冷,“你夫君的玉佩,又来自何处?”

她的夫君,和他名字相似,长相相似,连玉佩都相似。

更连这玉佩上刻着的名字,也一模一样。

说是巧合,未免都侮辱了巧合这个字眼。

许落轻声说,“这玉佩,是我夫君的娘亲留给他的。”

顾骁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可知这玉佩上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许落抿唇:“是我夫君娘亲的名字。”

顾骁野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偏偏眼底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朕看你倒不如直接说,朕就是你的夫君。”

许落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是啊。你就是我的夫君。我夫君,他叫顾骁野。”

顾骁野瞳眸紧缩,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冷了下来。

大概,他是没想到,许落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片刻后,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莫名让许落打了个寒噤,明明还有些发热的身子,骤然冰凉,甚至,有了深重的冷意。

顾骁野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朕是你夫君,那你之前,为何又说自己是百里长安未过门的妻子?”

“因为……”

许落咬了咬唇,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就听一道低沉的声音道:“因为她的确是臣未过门的妻子。”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百里长安大步从门外进来,一进来就跪下了:“臣有急事要当面向皇上禀告,是以不召而回,还请皇上恕罪。”

跟着百里长安一起进来,一起跪下的,还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模样俊秀,眉眼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静气质。

顾骁野锐利的视线掠过他们二人,冷眸微眯,“何事?”

百里长安道:“皇上可知,臣在出征的路上,遇到了谁。”

他看向身旁那位年轻人,“正是当初皇上命臣四处寻找的救命恩人,八年前,在南江城外,正是他救了皇上。”

顾骁野心念微动,“你是……山中那个小少年?”

那年轻人颔首:“正是,草民正是邵云骞。”

他从袖中摸出一枚令牌,“当年皇上所赐令牌,草民一直留存至今。”

那枚令牌,犹自是当年顾骁野职任南江太守时的令牌,其上,可见一个顾字。

顾骁野接过那枚令牌,轻抚良久。

八年前,彼时南江叛乱平定刚一年左右,顾骁野正式被朝廷任命为南江太守。

那时朝纲不稳,各地诸侯并起,顾骁野的野心,自然不止是做个小小太守。

他以南江作为根据地,大肆扩充兵力与领地,少不了与其他郡县发生战争。

有次顾骁野亲自领军迎敌,大败敌军。

敌军撤退时,顾骁野到底年少气盛,多少有轻敌之心,率轻骑追出时,半途遭遇了埋伏。

他身中数创,极力闯出重围,昏暗中不辨路径,也不知到了何处,因伤得太重,摔下马来。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山野小屋中。

救他的,正是邵云骞,还有邵云骞的姐姐。

那时,邵云骞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甚是沉默少言,除了替他送药送饭外,几乎不多说什么。

顾骁野感念他们的救命之恩,临走前,特意将随身令牌留给邵云骞,让他们日后但遇到难事,可去南江找他,他必定回报他们的救命之恩。

但后来那对姐弟却一直没有来。

顾骁野曾命百里长安去寻那少年和他的姐姐,然而那小屋人去屋空,他们已不知去向。

此后没多久,顾骁野入了京都,再之后,他成为锦衣卫统领,也曾试图找过他们,但始终一无所获。

多年过去,想不到,竟还能与救命恩人再见。

顾骁野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朕寻你多年,如今既来了,可愿随朕去京都?”

邵云骞行礼:“草民谢过皇上。不过草民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当年之事,而是,为了草民的姐姐。”

他抬眸,看向床上正愣愣瞧着他的许落,微微露出个笑容:“姐姐,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是小骞啊,不认得我了么。”

许落此刻心里的震惊,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她当然知道他是小骞,从听到顾骁野说出邵云骞三个字时,她就知道,眼前的人是小骞。

因为邵云骞就是小骞的大名。

可,可他不是一个十岁的少年,怎的,怎的突然长这么大了……

许落愕然地瞪大眼睛望着小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状态提示:第313章 少时婚约1--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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