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娘子干笑两声,对黄氏道:“我想起来了,今天的果脯还没做完,可不能耽误了送货……”
她对黄氏挤眉弄眼——年轻人的事,咱们少掺和。黄氏还没弄清楚到底咋回事,就被冯娘子拉走了。
林微微被两位无良长辈打败,回过头来,小书生依然执拗地等待着她的答案。她摸摸鼻子,讪讪地笑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需要什么身份和资格呢?”
江陌寒看着她,不作声——这是对她的答复不满意?
“啥身份不身份,资格不资格的?矫情!咱两家处得跟一家人似的,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林微微皱了皱眉,隐隐透出几分不耐——臭书生,真难伺候!
江陌寒移开了视线,慢条斯理地道:“你真当我是一家人?那为什么好东西不给自家人,反而便宜一个外人?”
闹了半天,还是一碗飞龙汤引发的惨案。林微微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她招谁惹谁了?遭这无妄之灾?
“你说得对!等我把五香兔肉条做出来,只给咱自家人吃,行了吧?”林微微剜了小书生的后脑勺一眼——你幼不幼稚?
江陌寒回到隔壁院子的书房,拿了一叠纸出来,对正在收拾碗盘的林微微道:“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记账方法,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黄氏见状,忙对二女儿道:“你去忙正事儿,这儿我来收拾。”
林微微嘴里说着:“我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姑,让我看你写的长篇大论,也太高看我了吧?”
口中虽然这么说着,手却在围裙上擦拉擦,接过了小书生手中的纸张,一行一行地认真审阅起来。小书生的字,写得可真漂亮,前世那些所为的书法家,也不过如此吧?
林微微一边看,一边指出自己蒙不出来的繁体字,虚心地向小书生请教。江陌寒看着那张专注的侧颜,挺直的琼鼻,秀美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浓浓的阴影——臭丫头不说话,不憋着坏的时候,还颇有些清秀小佳人的感觉。难怪别人家的歪瓜裂枣猪,总想拱上一口呢!
歪瓜裂枣猪锁头:……
江陌寒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外表十五岁,内芯近五十的狠辣首辅大人,居然有种了“吾家白菜初长成”的老父亲心情。
前世他终身未娶,就连身边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妾室,也是别人塞过来的眼线,到最后都不知道有没有人为他送终。也幸好他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要不然也是被他连累落得个抄斩的下场。
两世以来的老慈父之心,居然是因为一个能把人气死的臭丫头!这个……心情的确有些复杂。
待林微微又问他一个简单的字时,他忍不住用老慈父的口吻训斥道:“读过《千字文》吗?这是‘珠称夜光’的‘称’!”
“都告诉你了,我不识字,是你硬要我看的!”林微微一脸理直气壮,还附赠他一个大白眼——这才问你几个字?一点为人师表的耐心都没有!
老慈父江陌寒在心中骂了一句:不肖女!
“以后你每天抽一个时辰,跟我认字习字!”江陌寒在她再次询问一个常用字时,黑着脸拍板道。
林微微终于把几张纸看完了,指出其中几处她认为需要改进的地方,把纸页还给他,道:“算了吧,我每天忙死了,哪有闲工夫读书认字?”
看着那张不肯退让的俊脸,她继续挣扎:“《千字文》我会的,不信我背给你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你知道宇宙有多大吗?我告诉你啊,宇宙由很多星系组成,而我们生活的星系叫太阳系,咱们脚下踩的也是一个星球,叫地球。地球呢,它是围绕太阳转的,才会有一年四季……”
江陌寒默默地听着她看似荒唐,却又不像乱编的宇宙论,最终依然没有被她插科打诨地混过去:“就这么说定了,每天一个时辰!”
捏着纸张转身离开的瞬间,他回头看了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林微微,忍不住叮嘱一句:“以后这些宇宙啊,星系啊,星球啊之类的言论,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切记!”
林微微鼓着腮帮子,像只气蛤蟆:“说了会怎样?被人当怪物烧死吗?”
江陌寒眉头骤然一蹙:“放心,不会让人把你烧死的!”除非我死!
林微微眼睛又弯成了小月牙:“你不觉得我这人——很反常吗?”
“傻子本来就不能以常理视之,有些话,我就当你说的是傻话了!”江陌寒忍不住挑了挑眉——臭丫头,这是打算向他坦承了?
林微微月牙眼瞪圆了,气鼓鼓地道:“说谁傻子呢?我聪明着呢!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的绅士风度呢?”
“绅士?再好的风度,遇上你也会荡然无存!”江陌寒撂下这句话,翩然回到隔壁,修改他的“统计论”去了!
林微微像只被抢了食物的幼豹,在他后面张牙舞爪地虚张声势。
入秋之后,天气依然炎热干燥,火辣辣的太阳高挂天空,没有一丝要落雨的趋势。十里沟自打修了水车、挖了水沟之后,原本不打算种秋菜的人家,也连夜把菜给种上了。
老村长给每家每户排上了灌溉的顺序,从出水口由近到远,轮到谁家谁出劳动力踩水车,浇透之后再换另一家。十里沟的水车,成了一景,附近村子的人,几乎都来参观过。
眼馋归眼馋,羡慕归羡慕,他们不像十里沟山上有座常年不枯的水潭,今年旱情严重,沟沟潭潭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