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灾情一天严重一天,城外的粥棚不过是杯水车薪,乱葬岗上每天都会埋葬成堆的尸体,还有某种势力在蠢蠢欲动……王县令觉得自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不知道哪天就乱了!不但他十几年的寒窗换来的乌纱帽不保,只怕性命都难以保全啊!
既然有七皇子和旻王世子两尊大神挡在他前面,他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死罢了,为了老百姓,他死得其所!
王县令一咬牙——开仓放粮!
一车车粮食,分派到各个村庄,幸存的百姓无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感念青天大老爷的恩德。王县令当然不敢独专,把七皇子和旻王世子的功德大肆宣扬。受到恩惠的老百姓们,有的还在家中为他们供上了长生牌!
中州知府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气急败坏地带人过来捉拿王县令,要治他的罪!王县令拿出了从旻王世子那儿讨要的腰牌——中州知府顿时面无人色,瘫倒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七皇子那个纨绔好糊弄,以旻王世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的乌纱帽,他的身家性命——一切都完了!
御书房中,皇上把七皇子的信,丢在一个老臣的身上。皇上气得胸脯上下剧烈起伏着,指着老臣的手指都颤抖了:“关爱卿啊关爱卿!朕这么信任你,派你去核查北地的旱情,你居然跟人沆瀣一气,欺瞒朕!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话,让多少中州府的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御史大夫关大人,捡起书信快速地看了一遍,皱起眉头道:“不可能!臣抽查了荆云县下的几个村庄,那儿风调雨顺,小麦长得尤其好,荆云县内百姓安居乐业……”
“你的意思是,七皇子信中都是信口开河喽?”皇上冷笑地道。
关大人忙低头道:“臣不敢!臣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道:“陛下,研制出水车的江童生,他不就是仁安镇的吗?”
皇上点点头,道:“不错!朕也是气糊涂了!方员外郎不是刚刚从仁安镇回来吗?到底中州府旱情如何,一问便知!”
他身边的大总管刘顺,赶忙传旨:“宣户部员外郎方大人觐见!”
方员外郎下朝才刚刚到户部,正闷头按照新的记账方法整理往年的账务,就又一脸迷惑不解地被宣进了宫。
其他的户部官员,一年到头都难被皇上召一次,无不羡慕地盯着方员外郎的背影——这老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谁让人家有个会教弟子的同窗好友呢?上次去仁安的差事办得不错,说不定明年这老小子就能升迁了!
方员外郎战战兢兢地进了御书房,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御史大夫关大人,行礼的同时偷偷瞥了一眼皇上的脸色——怒容满面!方员外郎的心又往上提了提。
“方爱卿,你作为特使去仁安镇,对那儿的旱情,是否有了解?”皇上沉这一张脸问道。
方员外郎那时候是一路坐船北上,在仁安镇码头下车,然后被王县令的马车接走,直接去的十里沟。回来的路上,光顾着高兴去了,也未曾太过注意当地的旱情……
他想了想,道:“回禀皇上,臣以十里沟为例吧!江童生所在的十里沟,山上有一座永不枯竭的水潭。十里沟人勤劳朴实,一家老小没日没夜的上山挑水浇田,即便这样,大多数人家的庄稼产量,都不足往年的三分之一!这也是那位姓江的学子,研发水车的初衷。”
“不足往年三分之一,这连各种赋税都交不上吧?”皇上脸色越来越难看。粮食产量大减,中州知府又未曾上报旱情,申请减免杂税,光缴纳赋税,就能逼得百姓家破人亡!
方员外郎赶紧道:“十里沟靠山吃山,在山里寻到一片红松林,村里的一户姓林的人家,贡献出炒制开口松子的方子,在老村长的支持下,办了一座松子加工厂。十里沟人靠打松子、炒松子、卖松子,不但补足了赋税,还从未受旱灾影响的荆云县采购了粮食……”
皇上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点:“你是说……这荆云县未曾收旱灾的影响?”
“臣并未到过荆云县,是从江童生和林姑娘口中说的。这荆云县地势比较特殊,四面环山。山中多云雨,这荆云县涝得时候多,今年的旱情反倒对他们没什么影响。那儿的粮价相较于其他地方要低得多,十里沟人便组织了所有青壮年,去荆云县采购的粮食。”
方员外郎庆幸林姑娘是个热情好客、性情活泼的好姑娘,要是跟江童生一样高冷,他回答不出皇上的问题,肯定会受责罚的。
皇帝冷哼一声,对关大人道:“听到了没?中州知府也就糊弄你这样的蠢人,只带你看他想让你看到的!方爱卿,你继续说!”
方员外郎脑门上开始布满汗珠,他努力地回想,对皇上道:“臣特地打听了仁安镇的粮价,原本五文一斤的粗粮,已经涨到十八文了。城中的百姓不睡觉去排队买粮,还经常买不到。哦……对了,宝清县有人在城外设了粥棚,还有医馆义诊,不少灾民都往那去了……”
方员外郎又道:“臣一路看到原本该是良田的地方,都只剩下枯死的庄稼,或干枯的野草。道路两旁的河沟,都干得开了裂。据说有的村子,连吃水都成了问题。至于其他县镇和村庄,臣未能亲眼所见,不敢妄言,有辱皇上信任,请皇上责罚!”
皇上走到关大人的面前,用手指着他,道:“听听!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