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船上的客人们,已经吃了两天船娘做的“猪食”,这时候突来飘来浓浓的甜香,自然坐不住了——谁在船上做吃的?不可能是船娘开窍了,猪食变美味了吧?
“母妃,你闻到了没?好香啊!”一个看上去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拉了拉正在低头刺绣的温婉女子,一个劲儿地往外面看。
两人旁边坐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笑着打趣自家弟弟:“小馋猫,在仁安镇买的点心刚吃完,又馋了?”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母妃的腿上,回嘴道:“姐姐,你也吃了的!”
“我是吃了,但是我没馋人家做的吃食啊!”小姑娘喝了一口热水,对一旁含笑看书的文弱男子道,“父王,要不……我带弟弟出去看看。要真是船娘在做点心,我们去买些回来孝敬爹娘!”
文弱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道:“璃儿、瑜儿,你们去披了斗篷,爹带你们去外面透透气……”
小姑娘心中忍不住偷笑——真正想要出去透气的,是父王他自个儿吧?
温婉女子抬眸看向自家夫君,柔声道:“江上风大,你身子才刚好些,若是受了寒,这船上可不好找大夫。”
文弱男子笑笑,道:“我没你想的这么柔弱。我多穿件衣裳,不会着凉的。”
这文弱男子,是前朝一位闲散王爷,封地在西北贫瘠之地。因着对当今圣上有恩,新朝建立,他这“宁王”爵位和封地却未曾被收回。
宁王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安分地待在自己的封地中养身体。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身上毕竟流淌着前朝皇室的血脉。不久前,他的堂兄——前朝的五皇子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助他一臂之力,反夏复周,夺回属于大周的辉煌。
辉煌?大周末年骨子里都烂透了,何来辉煌?真当他是废物,对他那个好伯父——大周的好皇帝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吗?他父王是怎么没的?他的两位兄长又是如何死的死残的残的?要不是他从小体弱多病,估计没等他继承宁王的爵位,就步入他父王和兄长们的后尘了吧?
他这位五堂兄,表面上斯文有礼,实则心狠手辣。他的身体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没有意外应该是这位好堂兄所赐。
他记事早,四岁的时候,他跟五堂兄在宫内玩耍,只因他得了皇上一句夸赞,引起比他大三岁的五堂兄嫉妒,将他推进了御花园中的荷塘中。当时正值寒冬腊月,被救上来后,他的小命虽然保住了,却伤了根本,一辈子只能跟药罐子为伍……
如果他真听信了这位五堂兄给他画的大饼,全力辅佐他的复国大业,只怕成功那日,便是自己的忌日了。
他的身体,能活到现在,已是奢望。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他多陪陪自己的娇妻和儿女,什么雄图霸业,什么从龙之功,都是过眼云烟……
宁王知道,五堂兄不会死心的。便偷偷上书皇上,允许他们一家归京。到时候,他主动请奏朝廷归还封地,断了五堂兄的念想,老老实实地在京中做他的闲散王爷,远离纷纷扰扰,只愿岁月静好。
“父王……爹,是一位小姐姐在做点心呢!”墨青璃晃了晃父王的手臂,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宁王回神后,朝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身材高挑,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将一块黄澄澄的糕点从锅中取出,用一柄竹刀切成均匀的六块。那浓郁的甜香,正是那快热腾腾的糕点冒出的香气。
墨青瑜偷偷地咽了咽口水,小声地道:“瞧着好像‘宁记’的蛋糕呢,闻着比咱们买的蛋糕还香……”
这么说着,他的小肚子发出一声很清晰的咕噜声。小家伙顿时红了一张小脸,中午的饭菜太难吃,他只吃了两口就说饱了,闻着香喷喷的蛋糕,肚子很诚实地叫了起来。
宁王怜爱地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缓缓地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姑娘,你做的糕点,能不能卖我们两块?”
“不卖,不卖!这是我们自己吃的!”林子言从他身后挤过来,护住了刚出锅的糕点。
宁王被他挤得趔趄了几步,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地。墨青璃赶紧上前扶住了父王,气呼呼地瞪圆了双眼:“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卖就不卖,干嘛推我父……父亲?”
林子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不耐烦地道:“谁推他了?怎么着?想碰瓷啊!”
墨青璃虽然不懂何为“碰瓷”,却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她气愤地要上前继续跟对方理论,却被宁王阻止了。
“这位小公子的确没有推我,是我没站稳,怨不得别人。璃儿,你误会了,快跟这位小公子道歉。”宁王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不可违抗。
林子言见他面容瘦削,略带苍白,心知此人体弱并非碰瓷,忙道:“不用不用,方才我走得有些急,碰到您,您……没事吧?”
“没事……”这时候一阵江风吹来,宁王剧烈地咳嗽起来。
墨青瑜牵住父王的衣角,紧张地看着他道:“父……父亲,外边风大,咱们进去吧……”尽管他很饿也很馋蛋糕,但比起父王的身体,其他都不算什么。
林子言清楚地听到那个比他弟弟还小的小豆丁,肚子发出饥饿的鸣叫。他看看自己手中的蛋糕,又看看眼前这位瘦骨嶙峋的男子,跟他那一对懂事的儿女,迟疑了一瞬,弯下腰把蛋糕往男子的方向送了送,道:“听说这船上的伙食,味道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