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婚妻小姑娘看似平淡的语气中,江陌寒却听出了几分肃杀之气,这是小丫头在警告他——好好说,要是回答不让她满意的话,有他好看的。
对于秀娘的小心思,两世为人的江陌寒要是看不出来,上辈子几十年的光阴都白活了。他将视线移到旁边的墙壁,仿佛多看秀娘一年都会脏了他的眼睛,口中冷淡地道:“我们不缺牛也不缺马,更不缺伺候的丫鬟!”
秀娘以帕子掩面,哭唧唧地哀求道:“公子,您可怜可怜秀娘吧!秀娘只求寻一处安身之所……”
林子言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二姐,我们这是被……缠上了?”
“你这颗榆木脑袋,还不算太笨。以后啊,眼睛要擦亮些,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同情的。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些碰瓷的故事吗?”林微微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哭得挺好看,很能引起男人保护欲嘛!
林子言恍然地道:“二姐的意思是,咱们被碰瓷了?”
“孺子可教也!确切地说,她是冲着小书生去的!”林微微悄悄把手伸到身后,在江陌寒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让你招蜂引蝶!
林子言闻言,回忆一遍方才的一幕幕,脸上顿时现出恼怒的神色:“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二姐好心救下你,你竟然……竟然打她未婚夫的主意。你口口声声说报恩,却做着恩将仇报的事!”
秀娘心中一惊:什么?这位神仙般的公子,跟眼前这位姑娘竟然是未婚夫妻?这姑娘人高马大,举止粗鲁,也没多漂亮……难道是家里人做主给定下的?
秀娘更坚定了要跟着神仙公子的念头——她要将这谪仙般的人儿,从母夜叉的手中解救出来。只要她能留在公子身边,她相信“解语花”和“河东狮”之中,没有人会选择后者!
“我没有!公子,您相信我,我只是想报恩,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位姑娘,你误会我了……”秀娘捂着胸口,步履踉跄地退了两步,一双眼睛含着两汪春水。
林子言有那么一瞬心里动摇了——或许,他们真多想了也不一定?不!二姐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是不可能诬赖别人的。很快,对自家二姐的信任又占了上风。
“报恩?行啊,签个卖身契先!”林微微有些不耐烦了。再不回码头,天都要黑了!
“卖……卖身契?”秀娘磕巴了一句。签了卖身契,她就是奴籍了。没有人愿意娶一个奴才当正头娘子的,即便做妾也只是贱妾。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可不是为了当妾的!
林微微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你刚刚不是说了吗?要为奴为婢报答我们。这当奴婢的,不得签卖身契啊!没有卖身契的丫头,我们可不敢用!”
“秀娘签卖身契倒没什么,只是担心姑娘和公子,担了逼良为奴的恶名。”秀娘又看了一眼江陌寒的俊脸,虽然有些不舍,心中却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她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看向躺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打手,悄悄跟他们打手势。
江陌寒声音中带着几分淡漠:“你自愿为奴为婢,何来逼迫之说?”
老驴挣扎着站起来,见林微微朝他看过去,忙后退几步,色厉内荏地道:“这臭娘们的爹,欠了我们赌场五百两银子。你们想把人带走,成啊,还了银子人就是你们的了。”
“什么?五百两银子?你当我们是冤大头啊!”林子言惊叫道。五百两他们不是没有,可用来救一个心思不单纯的人,不值当!
另一位大汉也道:“没有钱,就别学人家充好人!我们手中可是有借据的,你们要是强抢,我们可就报官了!”
秀娘依旧一副柔柔弱弱、善解人意的模样:“公子,姑娘,你们好心救我,秀娘却不忍拖累你们……这都是秀娘的命,你们走吧……”
墨青璃拦住她,笑得一脸灿烂:“不就是五百两吗?我出了,跟我走吧!本姑娘心善,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良家女子,沦落风尘之地。”
“不……毕竟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秀娘……秀娘不能看着小姐被家人责备。多谢姑娘公子们的好意……”说完,她还哽咽了一声,掩着面朝着巷子中奔去。两名汉子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啧啧,好一番唱念做打,不当戏子真是委屈她了!”墨青璃双手叉腰,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发出几声冷笑。
林子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懊恼地道:“敢情除了我,你们都看出了她的真面目……”
“年轻人,别丧气,多被骗几次,经历过生活的毒打,慢慢招子就明亮起来。”林微微回身登上马车,再耽搁下去,天黑前真回不到码头了。
墨青璃见林子言脸色更臭了,噗嗤一声笑道:“我是因为有人送了我父……亲一个扬州瘦马。那秀娘的段位,跟精心培养多年的扬州瘦马比起来,差得远呢。不过,身上的风尘味怎么都掩不住。”
“扬州瘦马?扬州的马为什么是瘦的,不给吃饱吗?”林子言傻白甜地问道。
墨青璃咯咯咯地笑起来:“是啊,马吃得太饱人容易犯懒,太胖了也跑不动,所以要瘦一点。”
林子言信以为真:“哦,这样啊!这不跟人吃饱了容易犯困,是一个道理吗?”
林微微掩面——她这个傻弟弟哟……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娃都能随意糊弄他,傻白甜到家了!
他们一行人回到码头已近黄昏,落日的余晖撒在江面上,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