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背着一筐杏儿,拎着一只野兔回到那个山谷时,采集大军的背篓竹筐全都塞满了野菜。其中一个彪悍的娘子军,手中居然还拎着一条小孩手臂粗的菜花蛇,说是可以带回去炖汤喝,问她要不要!
林微微敬谢不敏,晃了晃手中的肥兔子,潜台词是——我有肉吃,蛇谁抓的谁带回去!
采集大军中的婆娘们都羡慕地看着黄氏。以前林家二妮儿还是傻子的时候,都觉得黄氏可怜。现在人家不但不傻了,就是村里最能干的大男人,都比不过她!黄氏的苦日子,是熬到头了!
锁头娘突然对黄氏道:“弟妹,你家二妮儿十四了吧?该到说亲的年纪了!”
黄氏柔柔地笑了笑,道:“二妮儿的生辰小,说是十四,其实还没满十三周岁呢!她呀,也就长了个傻大个,显得大些!”
“个子高好呀!都说‘身大力不亏’,你看咱背一个竹筐下山,都累得直不起腰,她背上背一个,一手拎一个,还跟没重量似的。”锁头娘用看儿媳妇的目光,看着接过冯娘子手中竹筐的林微微。
黄氏心中微微一动。二妮儿傻着的时候,黄氏不敢有其它的奢望,只想能照顾她一天是一天。等照顾不动了,二妮儿还有两个弟弟呢。
黄氏之所以咬牙想要把大娃供出来,就是想着大娃有出息了,能够给二妮儿一个安身之处,让她有口饭吃……
现在,蒙老天眷顾,二妮儿头脑清醒了,又这么能干,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的话,应该能说上一门亲事,过上好日子吧?
“娘,你累了吗?我背你吧?”林微微一回头,看到黄氏远远地落在后面,赶忙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她。
黄氏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累!放心吧,我的身子我自己心中有数!”
回到家中,林微微看到隔壁的门没锁,就知道漂亮小书生已经从镇上回来了。她放下兔子,拎着竹篓往隔壁去了。
在家中负责把野菜绰水晾晒的林大妮儿见状,气呼呼地向黄氏告刁状:“娘,你看她!又去给人家送野菜去了!昨天送了一竹筐,还嫌不够,今天又拎了一筐过去了!这傻子一定是被江童生迷了心窍……不,是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天鹅根本看不上她!”
“别胡说!二妮儿是你妹妹,不是你仇人!这话在家中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到外面去说!”名声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重要,流言能杀死人!
林大妮儿被训斥了几句,心中的怒气更盛:“娘,还用我往外说吗?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事!每天抢着帮人家挑水,家里做了好吃的,总是给人送上一份,采摘回来救命的野菜,也一筐一筐往隔壁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江家的……孩子呢!”
“林大妮儿,我都听见了!”隔壁传来林微微的声音。
林大妮儿脸色变了变,嘴硬地道:“听见了又怎么样?你做都做了,还怕人家说?”
“磊落的人,看人都是光明的;只有心灵阴暗的人,才会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邻里之间的守望相助,怎么到你林大妮儿的口中,就变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书生,你说,你是天鹅吗?”林微微似笑非笑地盯着江陌寒的俊脸猛看。
“我做不做天鹅,无所谓,关键你愿意做‘癞蛤蟆’吗?”江陌寒侧过脸去——哪有女孩子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的?
“癞蛤蟆怎么了?人家可是有理想有抱负有眼光的癞蛤蟆!要是想都不敢想,那也太怂了吧!如果能吃到天鹅肉,做做‘癞蛤蟆’也无妨啊!”林微微咂吧咂吧嘴,笑嘻嘻地道。
这胖丫头脸皮也……太厚了!饶是江陌寒两世为人,听了她的话语,也颇有些头皮发麻,有种冒冷汗的既视感。
“怎么买的都是黑糖?不是说这个做出来的果脯色泽不行,卖不上价吗?”好在林微微也就过过嘴瘾,很快注意力就被江陌寒采购回来的原材料吸引过去了。
江陌寒猛地扇了扇手中的折扇,故作镇定地道:“今年甜菜歉收,黑糖的价格涨了一倍,更别说白糖了。”他手中只有卖绣品的十两银子,买不了几斤的。唉!有些怀念他前世挥金如土的日子了!
林微微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沉思。突然,她弹了弹手指,道:“我有个办法,能够让黑糖变成白糖……不过,从来没有实验过!”
前世,她在《天工开物》中看到过一种造糖的方法,叫做黄泥水淋脱色法,能够把黑糖变成洁白的砂糖——不如……试试?
她把这个方法说给漂亮小书生听。江陌寒两条好看的眉蹙在一起:“你确定……这种方法能行?”
“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如果实验不成功,祸祸掉的黑糖算我的;要是成功了的话,我们能省下一大笔银子呢!”林微微的两只眼睛,又弯成了可爱的小月牙。
既然林微微都这么说了,江陌寒没有了反对的理由,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扇子,看着她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天工开物》中,是从原材料榨糖开始的。现在有现成的黑砂糖,只需准备一口缸——江陌寒看着胖丫头举着能把她装下的一口大缸过来,表情更加无语——这还是女孩子吗?
林微微用自己买来的瓦片,拼成一个瓦质的漏斗,安放在缸上,用稻草堵塞住漏斗的口,将黑砂糖倒入瓦质漏斗中,等黑沙结块后,除去稻草,用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
江陌寒攥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