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长约有三尺有余,虽然埋在土里未见天日已有些年月,但刀刃上时而耀起的锋锐之光还是在告诫陆霄,切不要以老刀当钝而对它生出哪怕一丝的轻视。
陆霄小心地用衣袖擦拭着刀面上沾着的泥土,目光从刀身明朗的线条上扫过,暗红如血的色泽下有一条清晰的纹状齿线由中间向外突出,乍一看下,仿佛是一根修长的獠牙从三寸余宽的刀身上向外伸展。而在刀身靠向刀柄的位置,赫然印着两个森然血字:修罗!
鼻翼微微动了一下,陆霄显然还未适应从刀身上传出的阵阵血腥之气,若不是这刀上的血红将整把刀包裹的天衣无缝,他甚至怀疑这满刀的血色就是由鲜血浸染而成的。
目光从修罗刀上收回,陆霄眉头轻皱,这一股股不断涌入口鼻的刺鼻血气令得他这个严格说来不过入世月余的乡镇小子而言,有着太大的冲击,这其中有感官上的,但更多的则是来自心灵上的。
“这就是自己未来可能要经历的生活吗?”口中一阵呢喃后,陆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些许挣扎后,又重新地恢复了一丝坚毅的神采,似是在心中做好了未来的某些准备。
单手提着修罗刀在虚空中连挥了几下,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的“簌簌”声令得陆霄大为惊叹,虽然只是凭着气力恣意地挥了几刀,但手中的充实所带给他的真切感还是使他兴奋难掩,这才是真正的兵器,比他之前接触过的长剑要用起来感觉顺手贴心的多。
陆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刀有这样的亲切感,手腕点着刀连连而动,只随着自己越来越高昂的心情将身前的薄雾阵阵打散。一时间,随着长刀在空中杂乱的舞起,陆霄已然将之前所经历的惊悚之事尽皆忘却,只留下了一颗纯粹舞刀的心。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陆霄这才气喘吁吁地将刀放下,以他如今不足十马的气力想要不间断地舞动这柄近四十斤重的长刀自然是有些不切实际,若是再用上内气,别说他现在只是强筋期,即便是到了淬骨期,想要用内气驾驭着此刀也是颇为费劲。
不过陆霄此刻可没空去在意这些,舞完刀之后心中的通畅令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空明了不少,就连之前被老爹和轻瑶离去之事压的喘不过气的沉重感,如今看来都减轻了许多,至少不再成为了心头的一份负累。
如此,则越发坚定了陆霄心中想要改修剑为练刀的想法。
将手中的长刀垂下立于一旁,陆霄单膝跪在骸骨的面前,目中透着一抹坚定,振声道:“慕容前辈,今日拜您赐刀之恩,使我终于一别之前的迷茫不知,找到了自己今后该走的一条路。以前我从未正式拜过师,如今在天剑门中虽然与人有着师徒之份,但却未有师徒之实,而日后我也必将离开此地前去刀域,见识一番刀的世界,那里我感觉才会有属于我的蓝天。今日,我陆霄决定拜您为师,一是为您赐刀之情,二是为您在冥冥中的指点之恩,虽然您我已天人相隔,但还请您受我一拜,收我为弟子。”说完,郑重地在地上行了三叩九拜之礼,算是完成拜师的仪式。
“师尊,弟子陆霄在此立誓,他日学有所成,必去刀域中寻找您的仇敌,将其血刃刀下以报您今日之恩!”陆霄双目凝视在骸骨身上,面色中露出一丝坚定,起身一把抽出修罗刀,用刀刃划破掌心,将血水滴落到尸骸之上,立下一个郑重的血誓,以馈拜师恩情。
鲜红的血水在原本森白的骸骨上,如绽放的红莲,怒放而开。骸骨之前,陆霄瘦削却不失挺拔的身姿矗立在地上,久久不语。他的性子便是这般,别人有恩于他,即便多小,他都会铭记于心,时刻图报,但若是有人算计于他,他亦会不顾一切地数倍返还于他。
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若来犯我,我必数倍以还之。这是老爹在临走前交给陆霄的一道人生哲理,而陆霄也时刻将之记挂在心头,将之作为自己的人生准则。
昨晚的那道恐怖的杀意虽然是由慕容冲的骸骨身上发出,但陆霄心里知晓,这只是他憾死后积聚的怨念所致,并非其本意,而且石板上所刻下的遗言更是清楚地交代出了这些。种种事情都让陆霄觉得,他拜一个已死之人为师并无他错,为这赐刀之恩,明路之情,都值得他为之如此。而之后的那番立誓,对他而言,则是作为一名弟子应尽的义务,为师报仇,他义不容辞!
做完了一切后,陆霄这才跪下用手小心地挖了一个深坑,将慕容冲的尸骸重新入土。正当他将慕容冲的尸骸移放到深坑中时,忽然发现在慕容冲的右侧指骨上戴着一枚血色的戒指,而且戒指正中与修罗刀如出一辙,镌刻着“修罗”二字。
“莫非是这也是修罗传承的一部分?”陆霄心中一阵自语,虽然他知道这所谓的修罗传承定不会只是一柄刀那么简单,可当下除了一柄刀外,他并未发现其他有传承痕迹的东西。如今看到他师尊的骸骨上戴着一枚戒指,其模样又与修罗刀如出一辙,这才有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师尊,得罪了!”陆霄心头默念了一声,伸手将那枚戒指从慕容冲的指骨上取下。用袖子抹去戒指上的泥滞,陆霄仔细地端详着戒指的外观,如血红宝石一样华丽的做工下洋溢着一股妖冶的气息,不似修罗刀那般血腥下透着一股霸道之意,两侧指带交叉环拱所簇拥的中心的玉石却流露一缕仿佛豪贵大家的写意气质。
陆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