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的工作,作息时间也随之改变,牛成每天朝同日出,晚同日归,舒银花起床后早点已经摆在了小桌上,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油饼牛奶,两人也有如饮琼浆玉液的滋味。牛成去上班,她洗完衣服,再买来一天的菜做好。她觉得工地上的伙食太差,不合口味,牛成吃下去会把身体拖垮,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得先留住他的胃,既然走到一起不如做个任劳又任怨的贤惠女人,让他死心塌地,叫别人无懈可击,他俩是天生一对,他俩是最佳组合。工作上她更是埋头苦干,细心认真,委曲求全,争取持续做下去,求得立足之本。
冬季的天说黑就黑了,不到七点,“火辣辣湘菜馆”里老少咸集,济济一堂。所有服务员齐上阵,两个写单的一一记录,笔杆子不停;三个传菜的敬茶拿酒,忙进忙去;谭姐满脸堆笑,迎来送往。六个围席而坐的客人不耐烦了,“靓妹,过来呀,我们不能干坐,快点菜呀!”
舒银花的几个字不是缺胳臂就是少腿,比比歪歪,用万能胶也粘不到一起,哪敢登大雅之堂。她过来忐忑不安地说:“我才来几天,还不熟悉,让她们登记吧。”
几个人不知就里,七嘴八舌说开了:“拿笔和纸来,我们自己写么。”
“才来的,难怪以前没有见过。”
“新来的一枝花,我们还看不上别人呢!”
“大妹子,我们高兴让你服务,只要你在这里,我们每三天来一次。”
酒糟鼻坐在收银台里,听了这番对白,知道拣了颗摇钱树,一个劲地偷着乐。舒银花左右为难时,包间门开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气呼乎的出来叫喊:“人呢,人呢,怎么搞的,服务员呢?”
酒糟鼻示意她,“你干脆去那边。”舒银花胆怯地说:“你让谭姐去吧,她熟悉。”汉子看罢她的着装,严肃的表情有了几分喜悦,“什么谭姐不谭姐,你去才更好!”酒糟鼻伸过头安慰她,“没事的,包间的客人眼光高,其他人去了瞧不上。”
间,里面六七个人春风得意,谈笑风生,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要什么?”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说话倒有些含蓄,“大妹子挺专业的,看来早已是灯红酒绿之中的人了,唱一首歌助兴怎么样?”
舒银花双手被在背后,靠墙而立,如同小学生罚站一般,“我才做这行,真不会唱歌。”
另一个中年壮汉*笑道:“那就陪着喝酒呗,如今这年代光端茶盛饭的服务员有什么意思!除非长得太差,让男人产生不出幻想。”
舒银花头一次单独同这些陌生男人进包间,头一次真情实景陪客人,紧张得每句话都不利索,平常的泼辣劲头荡然无存。她心里狠狠骂道:妈妈的,男人怎么都是这种货色,服务员这口饭真不好吃!
“既不唱歌,又不陪酒,磨磨蹭蹭老是站着多难堪。”一位领袖式的人物空出个座位,拍了拍凳子,“来,随便喝点饮料,这些都是知书达理的老板,你尽管放心,不会乱来的。”
“对不起,我真的从来没喝酒,更没有陪过酒,不知道礼节。”舒银花我行我素,却被热情的宾客拉得坐了下来。
酒店里走了两拨人,酒糟鼻收好钱,踌躇满志,两眼看着天花板,默默计算着今天的毛收入。舒银花来到柜台前,打断他的思路,“老板,他们还要两瓶什么‘酒鬼酒’?”
酒糟鼻回过神来,眉开眼笑,“这帮酒鬼就喜欢‘酒鬼酒’,跟你说,他们全部是有钱有身份的老板,来一趟少不了消费大几百,只是次数不多。你要是能把他们咬住,就算你立了功,就算你有本事!”
“看起来都有点像大款,我陪着心慌呢间里听那些男人们肉麻sè_qíng的段子,只好在这里多消磨一两分钟。
“我和这帮人六七年的交情了,老朋友哩!他们个个有房有车,有单位有家室,闲着无非是聚一聚,开一下心么。怕什么,人家看得起,要你陪着唱一唱歌,跳一跳舞,碰了下,摸了下,那有亏吃?做服务员普遍天下都是这样,只要你好好干,我给红包你,等下就可以兑现!”
酒店打烊了,所有员工回到宿舍,大堂里陈设整齐,仅剩下一盏壁灯,光线幽暗。酒糟鼻将舒银花带至里间,倒茶让坐,嘘寒问暖,“靓妹,做这行不难吧?很上手么,看来你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人!”
无事献殷勤,非嫖即盗,舒银花窥出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既不接茶也不就坐,倚着门框勉为其难地应付,“还行,也有难境呢。”酒糟鼻张开*的五指,梳了下漆黑的假发,装腔作势地说:“新手进来都有一点畏手畏脚,慢慢就适应了,你悟性好,应变能力强,很不错的,再过一个星期保证熟极而流。我这里还差一个大堂经理,论气质,论形象,论魄力非你莫属,这是我观察几天的结果,也是众望所归,绝大多数顾客的心愿。希望你好好地配合,联手将酒店做大做强,工资嘛,当然比其他服务员高多啦!”
舒银花看着自己的皮鞋尖,嗫嚅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疏,哪有这个能力?再说谭姐经验丰富,在这个位置干得好好的,用不着我去抢班夺权。”
酒糟鼻摆动的手仿佛在驱赶一股陈腐气味,猫眼睛玻璃球一样发亮,“这个黄脸婆你知道有多大了吧?四十六岁啦,岂有此理!一把年纪还做服务员,那不是损害了‘火辣辣湘菜馆’的形象?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