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三做了两年,一直是无证电工,此次事故发生后华龙新城停业整顿,电工班没有资质证的一律取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牛成因此丢掉了饭碗。两人都失业了哪有心情去兜风,整天窝在出租屋里,往日的激情浪漫蒸发得荡然无存,吃饭睡觉,睡觉吃饭,唉声叹气。彼此间有好多话诉说却无从开口,各自憋在心里,像两条落魄的狗卧在墙角舔着自己的创伤,还不愿被别人窥探。——我不是风儿你不是沙,再缠绵也到不了天涯,千里姘居能怎样?各自还有一个家。
舒银花感到这世上遗憾的事太多了,顾家的男人不会哄女人,会哄女人的男人五心不定;能赚钱的男人没有风情,有风情的男人大多都是穷光蛋;没上进心的男人太窝囊,有上进心的男人却不风光……。牛成同样感慨万千,心如乱麻,过日子的女人不浪漫,浪漫的女人无主见;能吃苦的女人没女人味,有女人味的女人乱花钱;没事业心的女人唠唠叨叨,成功型的女人却做不成老婆……
两人同床异梦,各倚一头,一个看着天花板出神,一个照着镜子发呆。bb机的嗡鸣声打破了沉默,牛成看罢显示兴奋地说:“胖哥来电话了。”
舒银花欠了下身子,凑过头问:“哪个胖哥,我从来没听说过?”
“来时我不是讲过有位老乡在火车站等我吗?就是他把我介绍给吴班长做事,你来后我倒是把人家忘记了。”
“他怎么叫胖哥,很肥吗?”
“也不是很多肉,矮了点见胖,他那样的身材还蛮走俏哩!”
舒银花来了精神,“咋回事,快说一说。”
“他在这边搞装修混了些年,算个小老板吧,前年回家办了离婚手续,一个上初中的儿子交给老爸老妈带着,自己重新找了个堂客。”
有了话题,舒银花放下镜子,移至牛成身边,看那扩机上的号码,“他干吗要离婚?”
牛成卖弄关子,“长期两地分居,这边有女人啦,我见过一次,年龄差不多,比他原来的老婆强多了。”
“你臭味相投,怎么尽交一些这样的狐朋狗友?”
“哪里,我同他很少往来,他大我几岁,只是都爱下象棋,后来才好起来的。”
舒银花蔫蔫的心情重燃起希望,递过手机一个劲地催:“人家帮了你,快打电话过去问一下,找你肯定有事,要么知道华龙新城出了人命挂念着你,要么接了活要你过去帮忙。”
电话很快接通了,简单寒暄后胖哥责怪道:“自己有了手机也不吹个信,害得我打扩机。”牛成鸣冤叫屈,“我哪有这份本领,这么潇洒,朋友的手机,他在身边就近方便一下。”胖哥直截了当地问:“你现在哪里?”牛成琢磨着说:“没事干我在休息。”胖哥:“那我来你宿舍?”牛成着急了,“我在外面逛,有什么事你电话里讲,一样的。”胖哥说话的节奏慢了许多,“我现在有急事想借两千块钱,你手头上有吗?”牛成连忙回答,“做了一个多月还没发工资,我支了一点,前几天家里装了部电话,身上还剩一千多。”胖哥:“也行,那这样,我们在上次吃饭的小餐馆见面,要不找间象样的,今天我请你。”
牛成客套了几句,对方收了线。舒银花不解地看着他,“就让人家来这里吃饭不好吗,上午我买了鱼和肉,今天都有空,顺便招待一顿,快打电话过去说明一下。”牛成推心置腹地说:“他同我一个村子,知道了我俩的事传进笑兰耳朵里,后院起火还得安宁?”舒银花白了他一眼,叽咕道:“胆小鬼,那我不能跟着去喽?”牛成见她气鼓鼓的,只好改了口安慰她,“去么,去么,不让他看出玄机就行了。”
时间宽裕,两人手挽手肩并肩,俄延着上了双层公交车,赏南国冬景,观都市风光,览花里胡哨的店铺,看甲壳虫一般的车队小心翼翼地挪动。这是一条环城线路,车上的人开始不多,经过中学,停靠公园,绕至农贸市场,几下几上一下子变成沙丁鱼罐头。两人在终点站下了车,离车站旁的潮州风味餐馆还有一截,舒银花放慢了脚步,边织毛线衣,边留心四周环境。
牛成独自推开玻璃门,胖哥似乎等了一会,见到牛成咧嘴一笑,拍着肩臂问:“还好吧?”牛成垂头丧气,“好个毛,玩两三天了。”接着把王三三被电烧死的事件告诉了他。胖哥惊叹不已,摇头苦笑。说话间酒菜上桌,两个没钱的人只能吃廉政饭,三菜一汤,铁板喷香啫鸡、厚菇芥菜,玉冰烧酒。服务员倒是个百伶百俐的大嫂,一张笑嘻嘻的甜脸。
牛成选了个向外的方位同胖哥对着坐下来,问他:“你这么着急要钱,是接到了业务还是家里有事?”胖哥低叹一声,两道又浓又密的卧蚕眉挤成一团,“接工程这点钱做糊椒也不够噻,我那儿子惹事,下楼梯时将前面女同学推倒,磕掉了两颗门牙,那家长要赔一万两千元医药费,我同学是副校长,从中斡旋最后还要八千,简直气死我了!”
胖哥酌满两杯白酒,郑重地说:“老弟,我俩难得相聚,这是第一杯,嘴上不能有洞,全部进高家庄地道。”牛成举起酒杯,一礼还一拜,“俗话说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喝了这杯再开慢慢游,今天反正有的是时间。”胖哥爽快地答应,“行,喝完这杯由着你!”
小餐馆经年累月,与饭蚊子、地沟油,桃园结义,三寒岁友;曾经雪白的墙壁,蜘蛛粪便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