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天山、牛天龙初来宿舍,不见外不生分,很快同大伙打成一片,男的一律叫叔叔,女的叫阿姨,这边房里跑到那边房里,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毫无顾忌。几个人很快喜欢上两个孩子,没事找事,尽挑俏皮话逗乐,一会儿扒下小孩子的裤子,一会儿将其脸面贴上奇形怪状的橡皮泥。午饭后,有活干的去了工地,无事做的在睡午觉,舒银花悄无声息的同他俩斗地主。何龙、厅,惊呼道:“妈的,你们人小鬼大,一点点年纪也会玩这个,我来上阵!”舒银花只好离坐,进到套间,牛天龙也让了位置。
何龙、司马坡盘膝而坐,牌抓到手上,两人心心相印,神魂共通,一心希望牛天山出洋相,“有钱吗?光玩有什么意思,带点彩!。”
牛天山犹豫着说:“一块两块可以,多了没有钱。”
劝将不如激将,何龙来硬的,“太小了没意思,至少要五元十元才过瘾!”
牛天山偷看了下口袋里钱,又审视手中的牌,满有把握这盘会赢,于是答应下来,“好吧,五元就五元。”
抢来抢去,牛天山当了地主,三分钟见分晓,司马坡、何龙两眼瞪四眼,将所输四十元递了过去。牛天山信心倍增,将牌洗得呱呱叫。何龙歪着头看,“我靠,你上学不是在读书,而是专门练习打牌哟?”
重开一局,司马坡抓大王小王,何龙三条二,却被庄家打了春天。牛天山一口一个,“来米呀,来米呀。”两个成年人心有不甘,互相指责一通。何龙付了钱捋袖揎拳,嗷嗷地叫,“岂有此理?妈的,不行不行,司马坡,这把我俩一定要战胜他!”
牛天山收了钱往卫生间跑,口里忙不迭地喊:“老二,快把牌洗好,我马上就来!”
何龙骂骂咧咧,“我靠,搞什么东东,赢了钱就跑人。也好,把你那狗屎运拉出来,让我们大显身手。”
司马坡一眼不眨地盯着牛天龙,“你怎么叫老二呢?应该叫老三才对呀。”
牛天龙不知其意,赶紧解释,“我第二大,当然叫老二。”
司马坡满腹锦绣,不露声色,“你爸爸年纪最大,自然是老大,上卫生间的也就是老二了,顺序排列你当然是老三啦!”
何龙悟出了司马坡的阴毒,笑得出不了声。牛天龙一时被奇怪的逻辑混淆思维,慢慢悟出此非好话,却找不到恰当的词语反击,只管一心一意洗牌。他洗牌的技术也不马虎,噼噼啪啪,时而将牌拱起,时而涮涮涮地对插,三两下扑克整整齐齐放在了茶几上。
司马坡怪声异气地问:“你喝茶吧?”
“不喝。”牛天龙恺切地回道,瞳仁仿佛艳阳下的玻璃珠子,令人眩晕。
何龙找到了噱头,歪着脑袋问:“你抽烟吧?”
牛天龙知道他们别有用心,接着摇头晃脑,“不抽。”
司马坡更加来了情趣,“你吧?”
舒银花正在寻梳子,睃过一眼,拿了就走。牛天龙年少面薄,羞得满脸通红,连忙用手指挡住双眼,构筑起木马病毒防火墙。
何龙喷出一口烟,故作镇定,“男人找女人怕什么丑呢?你老爸吃喝嫖赌,文武双全,你要子承父业,好好地学习哩!”
两个大男人阴阳怪气痴痴作乐,手机响起,何龙看罢来电显示,立起身子庄重严肃,“老大,有什么指示?”庄工在那头结结巴巴,“老板,今天礼拜六…六,出来活动一下么,憋…憋在宿舍里有什么意思?”何龙皱起了眉头,“怎么玩,你说呀,是洗脚,还是打麻将;是唱歌,还是桑拿?”庄工好不容易又开了口,“打…打牌吧,你那里太吵闹了,我和沈工在幺…幺妹洗脚城…城,等等,你同司…司马坡一起来么。”
司马坡义愤填膺,“妈妈的这帮白领才舒服,休了小礼拜休大礼拜,哪里像我们一个月两个月也没有假,太不公平了!”
“生气有鸟用,命不相同,人家高高在上,有什么办法!”何龙起身催道:“走啊,结巴子指名道姓要你陪他打麻将,那可是大人的演出——决非儿戏!。”
司马坡目光粘住他,“打牌拿钱来呀,他们能玩小的,我贴得起?”何龙从房里拿出厚厚一叠百元大抄,数出一千给他。司马坡白了一眼,嘀咕道:“才一千元,我哪来底气,到时候输光了出洋相?你们一个个像黑老大,越输钱越觉得有风度,越输钱越觉得有气派,我可没这个家底,按道理陪他们打牌应该加工资才行。”
何龙又点出一千元,骂道:“人精,你也太牛*,拿两千元去!输了是我的,赢了是你的。”
两人换了皮鞋,正要出门,牛天龙看到茶几上剩下几张五元十元的票子,连忙喊道:“你们还有钱在这里。”何龙楞了下,“小钱不要了,晚上再找你老二算账!”
牛天山瞅着他们下了楼,洋洋得意开始清点钱数。笑兰进来了,问明情况后一通数落,“不怕事大,五块十块斗地主能输大几百块,输了呢?人家不剐你的皮!学好三年,学坏三天,跟你们讲清楚,再不许沾牌的边,心无二用,精力分散了读天书?小小年纪就不务正业,你爸爸都从来不打牌!”
一对小男人双手垂直,毕恭毕敬,像冬天的牛皮草,从上到下整个蔫了。牛天山两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怯懦呐呐,“我要是接连输两盘就不会来了么。”
“不管是赢是输要剁手剁脚,再有第二次都给我小心!”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