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文怒不可遏,几乎把她当成了出气筒,“玉不琢不成器,子不训无以立。这样的败家贼宁可绝代不可绝教!有什么了不起,我只当没有这个孽子,大不了脱离父子关系,各过各的!”
舒金花再不敢多言,见他横眉竖目的脸渐渐变得平和圆润,微笑着逗他,“何龙长得怎么一点也不像你,个子高出半个头,皮肤那么黑;抽烟、找女人、戴近视眼镜,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何子文清高的姿态藏进了镜片,平静地说:“他长得像那死婆子,*肥壮;交叉遗传嘛,性格当然有些像我。”
“老总老总,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舒金花如同美女蛇附住了他,“那我们以后要个孩子像你好,还是像我好?”
何子文仿佛从宇宙空间站回到了地面,节奏一下子慢了许多,“我的*没你强了,能梅开二度当然要综合优势,取长补短,发扬光大,有你的俏丽,我的智慧才完美无缺。太胖的人我不喜欢!”舒金花刨根刨蔸,“你讨厌肥胖的人,干吗娶他妈做老婆?”何子文一脸恶气,“当年她只是个子高了点,谁知后来发福,肥得像猪一样!”
舒金花吃吃地笑,安慰他,“我知道你的心,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想那么远干吗?明天星期日我俩去乡下踏青,那里有农家乐,有天然蜂蜜,有无公害疏菜,还有我一远房亲戚的铁树开花了,去转一圈包你开心。”何子文果然为之一振,“千年的铁树能开花,这是件罕见的事,不过铁树一般夏天才开花呀,怎么这么早呢?”舒金花津津乐道,“今年春季雨水少、气温高,当然有可能花开得早啊。还有件怪事,她家有只小鸡叫起来同小孩唱歌一样动听,连我也有点不相信,你说玄不玄?”何子文兴趣盎然,点动着头站了起来,“有这回事?那明天去看看。”
残阳如血,晚霞盛装,工人们肩扛手拿各种工具,陆陆续续离开了工地。保时捷在引桥边停下,舒金花按下车窗,眼睛眯成一条缝,视线收网般地把踽踽独行的牛成罩住。她想切切实实看看他的表现,犹豫着拨通了手机,“喂,方便接电话吗?”牛成听罢语气,血压飙升,警觉地扫了眼四周,很快回道,“方便,什么事?”舒金花倒显得不慌不忙,“听说你有个亲戚是老中医,治不孕不育很厉害?”牛成虚惊一场,紧张全部隐匿于汗毛边,“是啊,唐经理吃了我两次带来的药效果不错,听说他老婆怀上了。”
舒金花怪罪他,“这样的好事不早讲一声,让我长期耗着,你安的什么心?”牛成着急了,“我怎么敢过问你的事?何总知道了我不是自找苦吃!要不下次我捎几副药过来?”舒金花认真地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事我得亲自过去让医生问诊凭脉,对症下药才好,明天你跟着去一趟?”牛成看到了桥头的保时捷,心里五味杂陈,“就我们两人?”舒金花故意调侃他,“何总一起去玩。”
牛成的头似乎一下子胀大了,不假思索地说:“你们夫妻大秀恩爱,别人插在中间算什么,让笑兰带着去就行了,我不用跟着一起。”舒金花软中有硬,机带双敲,“怕什么,我就是要他知道我和笑兰是亲戚关系!我俩本来什么也没发生,你要胡思乱想那普通朋友也做不成,往后什么也不是。”牛成惶恐不安,恨不得喊冤,“平时我对你微笑,纯属出于礼貌,哪里敢相好?这一年多每天只做自己份内事,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说呀!”
舒金花预期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此打住,“那好,我相信聪明人不会说出糊涂话,干出糊涂事,你跟你老婆打个电话,要她明天上午九点左右在家里等,我还有很多话要向她交待。你家里固话是3356……”
牛成一直没有对外人透露家里电话号码,因为这是自己的无形资产,连带着*和安全。可年前一时兴起告诉了唐魁,现在连舒金花也知晓,他十分颓唐,心想这辈子都会被这个女人*纵,一世也逃不出她的掌心了。舒金花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吃笑着戏弄他,“无缘无故紧张什么,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们还是朋友,同样需要你帮助照料。”牛成知道她在封口,心里喜忧参半。
龚牛村是个人口稠密的村庄,房屋参差不齐,犬牙交错,屋后各自为政,厨房、猪舍、茅厕,高低不一,奇形怪状;荒地、瓦砾、坟墓、灌木,长虫出没,鼠辈活跃,遮天蔽日,气味陈腐,像个巨大的迷宫,当年日本人要是来到此地没有两个时辰是出不了村子的。现在这些废墟将开垦出来,扩大耕地面积,改善居住环境,提高生活质量,产生可观的经济效益。新的支部正在跑项目,争指标,抓厕改,装路灯,普及沼气,硬化沟渠。想来,道路宽阔,灯光璀璨,红土绿地,碧水蓝天,指日可待了……
牛成居住在二组,环境稍好一些,新铺的水泥路面延伸至屋旁。上午,笑兰接到电话早已在路中间翘首以盼,保时捷飞驰而来,徐徐停在禾场里。舒金花一声“兰姐”,余音盈耳,很快将两人距离拉近了许多。笑兰两边的亲戚都是种田、打工、做手艺的,没有小车,更无贵人,她受宠若惊,激动万分,蓬荜生辉,引以为荣。房子是陈旧的架子屋,倒是收拾得整整齐齐,扫榻以待。堂屋里摆了几把木椅,桌子上放了水果、糕点,何子文、舒金花双手接过热茶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