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的椭圆型包间里,花枝吊灯,银制餐具,水晶酒杯,折花餐巾。晚宴开始,大凡像样的活动都离不开酒文化的渲染,当一杯杯朴素无华的液体火焰流进体内后,那些藐似慈祥宽厚的将军肚老头,个个脸上泛出亢奋的红光,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炫富斗才,出尽风头。
美女无敌不克,妖艳的单身女人更多了几分色彩,这几个大款男人,年轻的正处在事业颠峰,年龄大点的也有过昨日的辉煌,即便多年前作废了的书记、局长等头衔,经过她甜美而亲近的称呼,也如同受过诰封一般,无形中多了自信和优越感。他们有的离异,有的丧偶,守在原配身边的早已精神出轨,魂不附体,骤然间钻出个情侣偶像,自然如蝇逐臭,趋之若鹜,荤段子一个接一个,哈哈层出不穷。舒金花面面俱到,左右逢源,酒至中途兴趣锐减,上完洗手间来到阳台上,举目而眺,夜如白昼,众星朗朗,不如孤月独明。
突然她看到牛成抱着孩子徘徊在隔壁停车场——舒晟睡着了,牛成时不时抬头望一眼灯火辉煌的大厦。要是平时舒金花绝对会亲切招呼,可今天憋了气,两人视若无睹,彼此心照不宣。裘万不知就里,悄悄将一张名片递给她,深情意长地说:“我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真诚希望成为你的至交挚友。”舒金花懵懵懂懂接过,眼睛却牵挂着下面。
生态水池上罩起沉甸甸的浓雾,一只失伴的鸬鹚在水面上游弋,偶尔呼唤两声,惊心动魄却无任何回音。牛成背着孩子回到宿舍,舒银花一家三口还在客厅看电视,牛成见女儿醒了,便去卫生间自己洗澡。唐魁看着满脸倦意的舒晟,好奇地问她:“小公主,今晚怎么来贫民窟窿过夜?”舒晟揉了把迷迷糊糊的双眼,慵懒道:“我伯伯要我来呀。”
唐魁挤眼蹙额,一副怪相,“到底叫伯伯还是叫爸爸,这么大了怎么还分不清楚?”舒晟掷地有声,“伯伯!”唐魁分明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愤愤不平地说:“明明你是他亲生女儿,应该叫他爸爸,怎么叫伯伯呢?四岁多了这也不懂,你妈妈怎么教育的?”
舒银花踩了他一脚,咕哝道:“她家里自有安排,你管那么多干吗,到时候又挨*?”
舒晟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不知道他们鼓捣些什么。舒银花拉过她亲切的问:“伯伯带你去哪里玩啦?”舒晟有板有眼地说:“我们在妈妈的小车前等了很久很久,妈妈在很高很高的楼上开会,老是不下来。”舒银花侧头问他,“今晚公司开什么会?”唐魁嘿嘿一笑,“你问得古怪,她妈的事我怎么清楚?”
唐魁还想说什么,被舒银花支开了,“你抱唐淡先去睡。”然后宠爱有加地吻着舒晟秀气的脸蛋,“小宝贝,明天就在这里陪唐淡哥哥玩好吗?”舒晟头一偏,眨着吧哒吧哒的双眼,“这里不好玩,没有空调,房子一点点大。”舒银花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妈妈的,人小鬼大,一点点年纪就会嫌弃人了!”牛成拿了毛巾要舒晟去擦脚,舒银花看着他话里有话地说:“姨和妈一样,你只不是姨身上掉下的肉,姨比妈还疼你哩!”
“哼,我喜欢妈妈!”舒晟脆生生喊完,挣出她怀抱,回头睃了眼,一副再甜的甘蔗不如糖,再亲的姨妈不如娘的派头,嘴巴撅得快沾上鼻子。舒银花的目光一眼不眨地跟了过去,满脸堆笑,若有所失,“喂不家的小狗狗!”
牛成打开鸿运扇,舒晟扑腾扑腾跟了过去,洗完脸收拾妥当后上床搂着她讲故事。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舒晟很快入睡了,看着熟睡的女儿,想到下午的争执,他不禁喟然长叹。夜已经很深,客厅里电视早已关闭,正当牛成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响了,舒金花电话里问他,“怎么没有回来,我来宿舍接你们?““晟晟睡得正香,醒了又会哭半天。”女人吃起醋来恐怖无边,男人吃起醋来气冲牛斗,他借题发挥,说着说着就有了怨气,“三更半夜了还要我们父女俩干吗?你是老板你有钱,找你的人多的是!”
舒金花听出弦外之音,不得不耐心解释,“我只是想多结交一些房地产行业的老板,保持有工程做就行了,没有出格做半点对不住你的事。虽然我俩没有领证,有了晟晟之后我可从来没有移情别恋,守妇道还是懂的。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像交际花一样翘首弄姿,像dàng_fù一样卖弄风情?又不是年轻的小女孩,杨花水性,别凭空设想好不好?”
“天快亮了,你还在外面喝酒唱歌,鬼混唐朝,能有什么好事?就是偷人我管得着,我是你什么人?背着的勾当就不用说了,眼皮底下都有男人大献殷勤,你当我是瞎子?!”
舒金花本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心底里又还想维持那份来之不易的温馨家庭,于是装腔作势吼了起来,“你以为我在哪里?我在卧室里,这时候还不到十二点,不信你马上回来看!你还讲不讲道理,颐富山庄四期工程很快全部完成,这么多工人、管理员、技术员要停工,坐吃山空,立地吃陷,我不接业务整天陪你,你太过份了吧?!”
牛成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知道自己言辞过激,再说话温和了许多,“这事儿都没必要追究了,现在既然事不多,我想把今年的工资拿了,趁着空将老家的房子做起来?”
“准备建在哪里?”舒金花的口气也缓和下来。
“把厨房拆除后挨着旧房子做。”
“